&&&&泥水。
他险些被功法反噬、差点走火入魔的那一次,她就确认他的身份了。
自小被幽禁,长大后体弱多病,因为局势不稳,他必须隐瞒病情,不能走漏消息,最后油尽灯枯……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苏丹古的刀法凌厉狠辣,锋芒毕露,隐隐又有种海纳百川、波澜壮阔的慈悲气象,后来她恍然大悟。
因为他是罗伽啊。
……
从高昌返回圣城的时候,瑶英准备告诉昙摩罗伽自己知道他的双重身份,当时朱绿芸也在圣城,写了封信给她,她带着信去找罗伽……他对她十分冷淡。
瑶英当时茫然了好一会儿,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没有理睬她,她绕着他转了半圈,他还是不作声。
他是佛子的时候,高高在上,对她很生疏,就好像苏丹古真的是另外一个人。
瑶英心想,对他来说,手握屠刀、杀人如麻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他肯定不想回忆起那些事,而且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稳妥。
而她只是个外人,不该窥探他的隐秘。
假如毕娑他们晓得她知道苏丹古就是昙摩罗伽,说不定要在杀人灭口和放了她之间踌躇。
那个早春的凌晨,瑶英一边和迦楼罗玩耍,一边认真思索,她不想让昙摩罗伽为难,所以下定决心,掩下心事,只当不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
大雨如注。
瑶英定了定心神,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把昙摩罗伽挪到干燥的地方躺好,倒出几丸药喂他服下。
来峡谷的路上,毕娑告诉她,她得靠近他,让他清醒过来,只要他恢复意识,就不会出大事。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
她解开他的衣裳,为他擦身。
他平时穿宽大的袈裟,看着瘦,脱了衣裳,一身筋骨线条流畅。
瑶英停下来,凝眸看着他肩上缠裹的纱布。
这道箭伤,是他救李仲虔的时候留下的。
他独自一人,奔袭数千里,救下李仲虔,解了高昌之围,然后默默地离去,走的时候还带着伤。
要不是她一直惦记着当面和阿毗道谢,却找不到阿毗的人,心里起了疑,找李仲虔和莫毗多细问阿毗的事,根本不会发现阿毗就是他。
原本她只是怀疑,等去了缘觉的屋子,闻到一股熟悉的、他必须定期服用的丹丸药味,怀疑变成确定。
她甚至没找缘觉求证,直接赶了过来。
再晚几天,他就回圣城了。
瑶英掀开纱布看了看伤口,抹了药,包扎好,再为他穿好衣袍,戴好头巾。
做完这些,她累得手脚直打颤,身上冷如寒冰,连心口都是凉的。
她取出布包里的羊皮袄盖在身上,靠着崖壁,蜷缩成一团,脚丫子轻轻踢了一下昙摩罗伽,唇角微翘,笑了笑。
“和尚,你骗我。”
还不止一次。
她一点都不生气。
只觉得难过。
……
半夜,风停雨歇,四野寂静,雨水顺着岩缝奔流,水声淅淅沥沥。
昙摩罗伽悠悠醒转,闭眸运功调息,丹田微热,待周身血脉通畅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沉,些许微光从罅隙漏进来,地上一汪汪积水反射出银光。
他正欲继续调息,身旁忽地响起一声咳嗽。
接着,又是一声,带着压抑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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