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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英皱眉。
当初,李玄贞和李仲虔一起来救她,她很意外,但也仅限于此,她不想和他有其他瓜葛。
上回李玄贞重伤,住在她的营帐里,和她一起返回沙城,一路上她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眼角风都不扫他一下,他离开时,她也没去送他。
之后西军和凉州军免不了信件往来,正式公文中经常有他的私人信件,他的每一封信几乎都会问起她,她一概不理会。
本以为这样,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高昌被围,他不顾部下反对,急行千里,出现在城外,只带了两千兵马,几乎是在送死。
他在沙州已经身负重伤,如果不是李仲虔和莫毗多跟他汇合,对上海都阿陵,他毫无胜算。
瑶英当时心想,李玄贞对盟友还是很够义气的。
但是盟友不会悄悄跟着她来到王庭,还在她遇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替她挡下那一刀。
李玄贞想弥补她么?
瑶英淡淡地道:“等太子醒了,过来报信。”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刚刚相识的时候,她不在乎他在想什么,不需要他的悔意,她只想离他远一点。
吩咐完事情,瑶英躺下休息,可能白天睡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她爬起身,光着脚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细缝往外看。
廊前空空荡荡,风声呼呼,一地粼粼的如银月光。
他不在这里。
瑶英等了一会儿,摇头失笑,转身回榻。
他这么忙,当然不会来。
今天他救她的时候肯定运功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服药,今晚她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能行吗?
瑶英翻了个身,袖子滑落,手臂上的佛珠冰凉温润。
她取下佛珠,握在手里,合眼睡去。
……
王寺。
毕娑守在毡帘外,脸色凝重。
静夜里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巴米尔提着医者的衣领匆匆赶到。
医者刚从瑶英那里赶回来,又被召来王寺,站在毡帘前大口喘息了几下,掀开帘子。
屋中几支蜡烛熊熊燃烧,恍如白昼,榻上躺了一个人,烛光笼在他脸上,他面如金纸,双眸紧闭,神色憔悴。
医者脸色微变:“刚才还好好的……”
毕娑焦急地道:“回来就成这样了,散了功,连路都没法走。”
医者摇头叹息,翻出药箱,取出一套银针,洗了手,为昙摩罗伽施针。
半个时辰后,医者累得满头大汗,昙摩罗伽面色稍稍恢复了一点,睁开眼睛,视线落到医者脸上。
“还有多久?”
他问,气若游丝。
医者恭敬地答道:“王,快好了。”
昙摩罗伽摇摇头,□□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微微晃动,如银鳞闪烁。
“我问你,还有多久?”
他又问了一遍,虽然气息微弱,气势依旧雍容。
榻边的毕娑浑身一震。
医者手中的银针晃了晃,不敢抬头,小声道:“王前几天好转了,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也许还有几年……”
叮的一声细细轻响,他手中的银针掉在地上。
医者颤了颤,跪了下去。
屋中安静下来,死水一般的寂静。
昙摩罗伽面色如常,双眸凝望摇曳的烛火,淡淡地道:“继续。”
他早知如此,水莽草只能拖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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