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镜中花（顾庭静电话H）

    手机仍在震颤，江霖怔怔看着屏幕，心里头天人交战：“接不接？接不接？”

    然后他意识到，他此刻正在直播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透过屏幕审视着他，这其中难道没有顾先生吗？

    顾先生必定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

    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顾先生正在观看他的迟疑、困惑和恐惧……

    江霖不禁浑身一颤，险些把手机丢到地上。

    任琦察觉到他的反常，脸上闪过一丝怀疑，但还是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怎么啦？是谁的电话呀？”

    江霖下意识答道：“是……是我爸爸的电话。不好意思，我得出去接一下，可能要一会儿的。”说完后双手合十朝镜头低了低头。

    任琦微微一笑，就像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好同事，客客气气地说道：“那你快点儿去接啊，别让叔叔等得着急了。放心吧，有我在呢，记得帮我问好啊。”

    于是江霖起身走出镜头范围，陈知行快步走来，低声说道：“你爸爸又怎么了？你要是不想跟他说话，我来替你接。”

    江霖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爸爸，是顾先生。”

    陈知行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说道：“啊，是这样子。”

    江霖歉然一笑，急急忙忙奔远了。

    陈知行看着他白衫飘飘、乌发如云的孤独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转头又看见那许多工作人员众星拱月般围着任琦，所有灯光都打在任琦一人身上。

    陈知行觉得世界在他眼前分裂成两个了，又想着：原本千千万万人都能看他，听他说话和笑，但那人一个电话，他就立刻走了，被私藏起来了，别人再也不能看他，只有那个人可以……

    江霖攥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奔到化妆室里。幸好剧组害怕他和任琦这次又要打架，特地安排了单人化妆室。现在大家都在外面跟直播，屋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江霖关上门接通电话，一边手忙脚乱戴上耳机，一边说道：“顾先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右上角的小窗口显示出江霖自己的面容。

    江霖心想：“难道顾先生信号不好吗？怎么还没有画面？”就着屏幕反光，赶紧调整了一下头发。

    耳中忽然传来低沉的笑声。

    江霖一呆，说道：“顾先生，你在吗？”

    电话那头，顾庭静笑着说道：“怎么说我是你爸爸呢？爸爸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从耳机里听起来，他的声音居然颇有磁性，不看脸的话，很难猜出他的年纪。

    江霖听顾先生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偷偷松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开玩笑的嘛。你挡住镜头了吗？怎么我看不见你呢？”

    顾庭静答道：“我能看得见你就够了。”

    江霖心想：“好不公平。”嘴上说道：“嗯。”

    两人一时没有话说了。

    江霖盯着乌漆嘛黑的屏幕，看不见顾先生的脸，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穿透屏幕而来。

    方才在那么火爆的直播间镜头前，江霖能说会道、挥洒自如，现在只有顾先生一个人，江霖却有些拘谨了。

    若是顾先生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俩不必多说什么，就能直奔正题——不是做爱，就是暴力——但此刻隔着一层屏幕，他们能说什么呢？他们有什么话题可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