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脸色一变，在幽暗的灯光和冰冷的月色下越发显得狰狞：“你跑什么？”

    “你他妈追什么？”许青咬牙切齿。

    关越嗤笑一声：“你不跑我会追？”

    许青面色扭曲，向他吼道：“你有病啊！大晚上不回家跟在我后面。”

    他脚踝疼得厉害，胳膊肘现在也火辣辣的，应该是擦伤了，都怪关越这孙子，他书包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跟你后面？别自作多情了。”关越冷笑，“我就是回老房子拿个东西，看把你吓得。”

    许青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嘲讽，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追我干嘛？我书包呢？我钱呢？”

    “书包给你捡起来了。钱不知道。”关越从背后拿下来个包，踢了许青一脚，“快起来，背一堆书又不看，重死了。”

    “靠！”许青本来就受伤了，被他这么一踢更是疼痛，“你是人吗？我脚扭了。”

    关越顿了顿，嘴唇紧抿蹲下来扶他，“哪条腿，能站起来吗？”

    许青不愿和他有过多接触，但这会儿夜黑风高，四下无人，自己一个人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扶着关越的胳膊单脚站起来：“别废话，扶我回家。”

    “去医院吧。”关越把书包重新甩到肩上，一把抱起许青。

    “你干嘛！？”许青汗毛都立起来了，“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听话。”关越用手箍住他不断挣扎的胳膊，大步向巷口走去。

    ……

    医院里，许青看着关越蹲下身给他涂抹医生开的药膏，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姓关的，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关越抹药的手停了停，没啃声，继续把药膏匀开。

    “说话。”许青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关越的发质很硬，抓在手里有些扎手，他五官深刻，眉骨和鼻梁在灯光的映射下在脸上投出Yin影，那双藏匿着许青看不懂的情绪的眼睛就笼罩在这样的Yin影下。

    他一眨不眨盯着许青的脸，许青被他看得发毛，情绪却难得软化下来。也许是今晚受的刺激太大，在发现跟踪他的人是关越时，不得不说他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现在与关越闹得再僵，十多年的陪伴养成的习惯是改变不了的，他难以启齿地发现，即使大半年不和关越形影相伴，他仍对这个人有依赖感。

    “阿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他手上的力量放软，轻抚关越的头发，任由粗硬的发茬在手心搔弄。他和关越兄弟这么多年，始终无法相信关越的本性是一个踩低捧高，嫌贫爱富的人。

    关越嘴唇蠕动，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在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有事必须告诉你吗？你是我什么人？”

    “滚蛋。”许青气得脸色都变了，没受伤的那只脚直接踹在他胸膛上。

    关越被他踹得跌坐在地上，嘴角的笑却没有收起，反而笑得更加Yin鸷：“我滚了，你今晚住医院？”

    “你是不是以为除了你我就没朋友了？”许青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掏出手机给赵梓文打电话，半天都没人接。他又给方坤生打，显示手机已关机。

    关越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许青脸被打得啪啪响，关越嘲讽的视线更让他觉得无比难堪，冲动之下，他从通讯录找出那个从来没有拨过的号码按了下去。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许青从来没有觉得打电话等待的时间这么漫长，过了大概十几秒钟，那边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线：“喂，阿青？”

    他心头狂喜：“对，是我！我现在在保健医院，你能来一下吗？”

    那边的声音紧张起来：“你受伤了？稍等，我换衣服，马上过去。”

    许青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挑眉看向关越：“你可以滚了。”

    “薛云？你们才认识多久？”关越眼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你真觉得他会来？”

    许青握紧了手机，恶狠狠瞪着关越：“那不如你在这等着，看他会不会来？”

    关越把手里的膏药扔给他，拿起书包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好啊，我就在这等着看你笑话。”

    说完，竟然掏出英语书背起单词来。

    许青不甘示弱，也掏出化学课本背起方程式。

    医院青白色的走廊灯光下，曾经的两个最亲密的好朋友，分别坐在长椅两端，相看两厌，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