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小窗户里吹进一股凉风,谢霖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靠墙坐着陷入沉思。
从被抓到这儿来已过了差不多快三个月,照日子算算,马上便要入冬了。小阁楼里冬冷夏热,环境差得很,届时若依旧只能靠一张毯子御寒,恐怕会相当难捱。
不过他其实倒也没有非常担心,照谢霖这些日子的观察,楚瑄虽然依旧是拒绝交流,时不时的还要暴躁起来不管不顾地发泄,然而态度却的确是在逐渐软化。刚刚被抓进来的那会儿,他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是真的要被弄死了,棍子、鞭子劈头盖脸的往身上招呼,几乎就是下了死手,骨头都被打断好几根。好在他命硬,身板也够结实,挺过那一阵子后,楚瑄的怒火稍显平息,便没有之前那么凶狠了,至少不会再往死里打,每次折腾完也会吩咐手底下小兵找药给他,总之待遇是比监狱里的死囚还要好上一点的。
但是无论如何,谢霖总不可能干等着楚瑄回心转意,他必须得想办法尽快从这里出去,跟自己的同党会合。不然时间久了,他在外面的势力必然会分崩离析,到时就算楚瑄愿意放他出来,他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些年的底子恐怕也要尽付诸东流,一切便又得重头再来——可是重头再来,谁能保证还会有跟之前同样的机会和运气呢?
正思考间,栅栏门处发出咔啦一声响,谢霖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抬头望过去,却发现来人并非楚瑄,而是另一名军官打扮的高大青年。
那青年拉上栅栏门,转过身面对谢霖站定,两只手插进裤袋里,扬着下巴嘲讽道:“谢子诚,我看你最近过得不错呀?呵呵,倒也是,你从前不就很擅长这一套吗?比起上战场打仗,果然还是当小白脸卖屁股更适合你。”
谢霖见来人是他,神经反倒放松了几分,懒散地倚靠着墙壁,淡淡地回:“怎么,你嫉妒?”
听见他的回话,青年的脸色骤然绷紧,眉头一拧,冷声反问:“哈,嫉妒?我嫉妒你什么?”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谢霖打了个哈欠,把支起来的小腿放下,盘腿缩进毯子里,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你说你嫉妒我什么呢?陆参谋长。”
“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我嫉妒你?你算什么东西,糊不上墙的臭狗屎一坨!”
见陆卫明果然恼羞成怒起来,谢霖心底忍不住暗暗嗤笑。这蠢货果然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驴粪蛋子表面光。若是没有楚钰的扶持,光靠这几个傻东西出谋划策,恐怕要不了多久楚瑄就得被那帮老油子们彻底搞垮。
“呵,您要不是,那又何必特意跑来向我这坨臭狗屎耀武扬威呢?外面的局势就这么松散悠闲?”
这话仿佛一根针一样尖锐地刺了陆卫明心头一下,让他立刻火冒三丈起来,几个大步走到谢霖面前,抡圆了胳膊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小子先出卖楚司令,又害得楚军长重伤,我们楚师能沦落到被其他人合伙欺负的田地?”
谢霖被打得身形歪了一下,勉强用手臂支住身体,含糊不清地嘲道:“’我们楚师’?你叫得倒亲热……”
陆卫明怒意更盛,薅住谢霖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用脚狠踢他的脸,边踢边骂:“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
谢霖不说话了,护住脑袋缩成一团,任他踢打。
陆卫明由着性子发泄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地上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小,躲避的动作也逐渐停滞,心下不免有些慌张,怕是自己下手太重,没留神把人给打死了。
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他却也清楚谢霖在楚瑄心中的特殊地位。若是就这么擅自弄死谢霖,日后恐怕难以再跟楚瑄相处,也更别提更近一步亲近了。
唤了两声,见那人没反应,陆卫明心里更悬,赶紧蹲下来扳他身子,想要试探他的鼻息。没想到就在此时,谢霖忽然张开眼睛,一只手像钳子似的用力攥住他的脖子,捏得颈骨发出“咯吱”一声响,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你想……干什么……放……放手!”
谢霖吐出一口血水,掐着陆卫明的脖子反身将他压制在地板上,另一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参谋长了,怎么身上连把配枪都没有?不会是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用吧?”
陆卫明被他掐得脸都快发紫了,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徒劳地扳他手指,两条腿胡乱踢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谢霖竟然如此敏捷。明明被关了这么久,还刚挨过一顿踢打,体格也不比自己高大太多,可是力量上的差距却如此悬殊,能在短短一瞬间便一转攻势,反客为主将自己逼入绝境。
看到陆卫明眼里溢出的惊恐,谢霖感到一阵舒畅,于是手底下稍稍卸去几分力道,叫他得以喘息,同时大脑开始迅速运转,计划起下一步打算。
他想,陆卫明的命虽然不值钱,不过到底也是个参谋长,跟楚瑄的交情也算可以,挟持他出去,小兵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不过,自己这副赤身裸体的样子倒是有些难办,不如先把这厮打晕,换了他的衣服再走会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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