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圆一步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因为是鬼，肤色是冷白的，还好没有透出青紫，只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身高，都维持在她死掉的那一年，十六岁。

    季凡愣住，说不出话。眼神是震惊，怀念，不舍，期望，太多心思，唯独没有害怕。

    尹圆终于走到季凡面前，她面带不解道：

    “小凡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

    说完就目露迷茫四处查看。

    季凡控制着发抖的手，伸手摸上她的手背，冰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季凡的声音难掩一丝颤抖“意欢，你还记得自己怎么了吗？”

    尹圆的眼神就染上了悲哀。

    “我死了啊，我知道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上一秒我眼前还是冲过来的卡车，下一秒我就在这里了。”

    季凡眼里的泪滑落下来，情难自抑的抱住尹圆。

    罗意欢死在十六岁，死于一场车祸。那辆车突然冲过来的时候，她推开了季凡，自己以身相替，死了。从此她成为季凡的意难平，朱砂痣，白月光。

    她就是不死，她也是季凡心里的白月光。两人相识在三年级，季凡转学到罗意欢所在的学校。两人从同桌开始，走到知己。

    季凡的情窦初开是罗意欢，她的一往情深也曾是罗意欢。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表白，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有勇气表白。

    总之，罗意欢没等到季凡的勇气，就永远消逝在了十六岁那一年夏，身着一身白裙，倒在血泊之中，从此无人敢在季凡面前穿白裙。

    现在这白月光，又一次出现在了季凡面前。就在季凡再一次爱上了一个人，并且失去了那个人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的时候，出现了。

    这一年季凡二十八岁，她用了十年。不，不止十年。还有重生前的十二年，放下罗意欢。可是现在罗意欢又一次，出现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尹圆回抱着季凡。罗意欢这身体没有生的那么高。她在季凡面前就是小小一坨，她努力探手去摸季凡的头。这世上敢这么摸季凡头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小凡不怕不怕，我虽然变成鬼了，不会吃掉你的。”

    季凡听着这话，感受着罗意欢当年的温柔。想到最难过的人，总是用玩笑的方式，安慰所有人，情绪更难自抑了。

    “意欢你是没有记忆，就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里了吗？”

    尹圆装作满脸迷茫道：

    “是啊，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小凡你好厉害啊，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尹圆心想，快想想我为什么永远停在了十六岁，没办法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

    果然季凡听了这话，眼里的哀伤止不住的往上涌，与之伴随的是愧疚。

    “我都变老了，意欢一直是个少女。”

    尹圆温柔笑道：

    “这么说还是我赚了。”

    季凡一听她这种安慰自己的话，心里就更难过了。

    尹圆又问道：

    “我父母还好吗？叔叔阿姨身体健康吗？”

    这是又往季凡心里捅了一刀，季凡一路有父母朋友相伴长大，而罗意欢自己长眠于地下。

    “叔叔阿姨身体都健康。就是你去了没多久，她们就移民国外了，你要不要去见她们？我可以陪你去。”

    尹圆摇了摇头，低下头似要掩住眼里难过。

    “我这个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有什么意义呢，人鬼殊途。不过让她们空欢喜一场罢了，她们健康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