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殷青湮丢进衣柜,红妆算了算时辰,离季寒初沐浴还有段时间。
他背上的伤没好全,淤血始终散不掉,他干脆自己弄了药浴,每晚都会泡上半个时辰。
戚烬和谢离忧都不在,红妆也没当回事,在廊道上晃了晃,去了大堂。
大堂里,柳新绿忙着指使小二往酒坛子里兑水,见到红妆出来,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红妆走过去,站在酒桌边,你就这么做生意的?
柳新绿合上盖子,老娘这叫Jing打细算,真以为谁都跟你男人似的堆金积玉。
红妆偏头,静了会儿,很快就不是了。
柳新绿蒙了:啊?
他很快就不是我男人了。红妆顺着酒桌坐下,我要走了,不回来了。
柳新绿也坐下,你要去哪里?
红妆:回家。
你们夫妻俩难道不是一个家?
柳新绿真以为他俩是夫妻,虽然性情看起来南辕北辙,一个儒雅一个野性,但小季公子看凶婆娘的眼神,那里头的爱意造不了假。
红妆神色平淡,语气淡薄:我们不是夫妻。他家在江南,我家在更远的地方,等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回去,然后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柳新绿咋舌:私相授受啊。
红妆一顿,浅笑:算是吧。
柳新绿收了季寒初一堆金叶子,钱都够她再买一家客栈了,她对小季公子是十分欣赏的,听红妆这么说,就忍不住要抱不平。
柳新绿:我说凶婆娘
刀光一闪,钩月出鞘。
柳新绿立马扑上来,肥胖的躯体整个趴在酒桌上,不能插!这是老娘新买的,这次真是新买的!
红妆随意地将钩月丢到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红妆。
柳新绿抹一把冷汗,干笑道:红妆姑娘。
她下了地,也倒了杯水咕咚喝下,豪迈地用手擦一把嘴,继续刚才的话:你就这么走了,就不管小季公子了?
管什么?红妆云淡风轻地说:没了我,他日子会好过得多。
柳新绿摇摇头,抬起自己的胳膊,撸开袖子,露出一道醒目的疤。不见得。我年轻的时候也和我当家的吵吵,总觉得日子难过,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但这混不吝的日子还没过明白呢,他就死了,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除了一道疤什么也没给我留下。我才知道,没了他,日子才是真的要过不下去。
红妆瞥去一眼,淡淡道:但你还是活下来了。
柳新绿没隐瞒,她摸着那道疤,被肥rou挤得显得庸俗的面容难得荡漾温柔,我每天都想他,都说总会忘记的,可他都走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忘掉。
红妆没再多说,小口饮茶。
柳新绿语重心长:你就算要走,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走?
红妆不是没想过,但是,他不乐意。
柳新绿:你都没问过,你怎么知道他不乐意。
红妆放下茶杯,转过身: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
我看出来的。柳新绿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自己的眼睛,不然他看你的眼神能这样?一看你就是个负心薄幸的人。
红妆整个人转过来,柳新绿浑身一抖,下意识要去扒桌子。
她直接把人提起来,坐到对面,柳新绿庞大的身躯她提着就和拎小孩似的轻松。
万一我问了,他不答应怎么办?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红妆自己都拿不准如果她和礼教、世俗、季氏放在对立的两面,季寒初究竟会选谁。
他已经在道德和她之间选了她了,但再加点别的,红妆没把握。
柳新绿一听,登时明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回身跑到柜前,弯腰好一阵翻腾,掏出一个酒瓶啪地放在红妆面前。
本店独有药酒,一坛酒。柳新绿捧着酒坛,捧到红妆面前,加了秘方的,就一口,我敢打包票,一口下去保准听话。
柳新绿手指一扣,豪爽道:一坛五两,童叟无欺。
什么黑店。
红妆站起身,拂袖就走,刚迈步上了台阶,又站定。
柳新绿抱着酒坛,眉开眼笑。
她转身,冲底下的柳新绿抬抬下颌。
柳新绿心领神会:五两。
红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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