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摸摸自己的胡须,眼神在林骁的脸上打转,意思很明显:既然不是你的夫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打发出去,还专门置办了宅子,请我进来问诊?
林骁板着一张脸,当做没看到他的眼神,问道:病情如何?
忧思在心,我先开两副药调理一下她的身子,大夫一边提笔落字,一边说道,这有身孕的人喜欢胡思乱想,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的。
林骁当然记得,忌怒忌悲忌忧忌躁。
但他这些天早出晚归,压根儿没在她跟前晃荡,一是怕惹了她,二是怕自己越陷越深,她这病怎么也和自己搭不上关系。
难不成,是院子里的下人招了她?
林骁想到这里,面上便有了几分怒意他都不舍得怠慢的人,如何能让别人亏待了去。
当即便传了两个婢女问话。
林骁性子好那是挑人的,在宛娘面前他温和有礼,在旁人面前端出的便是上位者的气势。
婢女们看着那张冷肃的脸三魂就丢了七魄,稍稍一问就把什么都说了。
郎君饶命,不管奴婢们的事,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惹夫人生气......
婢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夫人这些天确实在念叨一件事......
什么事?
夫人说自己是外室,每每谈起便神色郁郁。
林骁一愣,先是想了半天外室是个什么东西,想到了之后心中浮起更大的疑云:好端端地她怎么会将自己与外室划等号?
他想不明白,但好在问题的根源已经找到,便端了煎好的药往她休息的屋里走去。
宛娘躺在床上,一张小脸透出寡白色,被水红色的被褥衬得愈发形容暗淡,林骁光是看一眼,心就跟着揪了起来。
他将她身后的枕头放好,舀了一勺药汁,吹凉后往她嘴里头送,两条俊眉拧起,神色冷峻,说话也稍显冷硬:你如今是两个人的身子,总要注意些,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宛娘不说话,低眉敛目、乖乖巧巧,小猫舔水似的喝着药汁,琼鼻微皱,像是被苦到了。
林骁从怀里拿出一包蜜饯送到她嘴边,宛娘就着他的手吃了,腮帮子鼓鼓的。
两人就这样喂两勺药、吃一颗蜜饯,慢慢悠悠将一碗药喝见了底。
她仰着头,嘴边还沾着乌色的汤汁,眼睛如同被泉水濯洗过一般,清清亮亮的:夫君今日不忙么?
林骁有些笨拙地帮她把嘴角擦干净,力道不小心重了,惹得宛娘皱了下眉。
他立马将手往回缩,慌慌张张站起身去找药膏:抱、抱歉。
无事,四郎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林骁手里攥了药膏,又坐回了床榻边上,脸上容色严肃,半晌才开口道:有件事我要同你讲。
唔?
你不是外室,他将药膏揉热,往她嘴角处涂,这一回力道放得轻之又轻,你不必为此烦恼。
他的大掌忽得被另一只柔嫩小手握住,宛娘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声音又绵又软,清浅的呼吸落在了他的掌心,让林骁的手指忍不住蜷缩。
那我是你的什么,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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