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撑住额头，“这，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去让他过来见我吧，好好的副统领怎么能做花匠呢？这御花园里是没有别的人了吗？”

    商程鸢一脸错愕，小心提醒道，“陛下当真要见车玄辙？您以前不都是挺讨厌他的吗？”

    “我讨厌他，还招他进宫干嘛？”

    “那不是武举选上来得到嘛，而且也是您自己说的，看见他就恶心，让他滚地远远的。”

    “既然我这么讨厌他，怎么不让他出宫呢？还封他做副统领？”

    “他身手好啊，而且还有风大统领的保荐。”

    我叹了口气，果然还有风行厉的手笔，他的想法我倒能理解，估计就是希望我身边的这些臣子里至少也不尽是会勾引我的。既然风行厉能保荐他，说明此人肯定有些真本事。

    “行吧，你把人给我叫过来。风行厉不在宫里，至少也得让他出来做些正事了。”

    我心想，女皇本尊到底是怎么当皇帝的，也太随性了吧。

    商程鸢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了，回报道，“车副统领听说陛下召见，已经去沐浴更衣了。”

    “唉，又不是选美，你让他快些过来就是了。”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男子沐浴更衣的速度也不慢，一会儿就听外面宫人通传道，“车副统领觐见。”

    我抬眼望向门口，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阔步进殿来。

    瘦，是我看见他的第一印象。

    又高又瘦，是第二印象。

    车玄辙站在商程鸢旁边，比他高出一头，只是身上衣裳宽大不合身，显得更瘦了。

    他下巴上套着一个铁面具挡着了下半张脸，我盯着那面具总觉得很碍眼。

    尽管如此，面具上面的眉眼能看得出他的长相也算是俊秀，虽然一对眼眸闪烁着金色异光，但这宫里不同人种我还见得少了嘛。异族就异族，只要是臣服于我凰国，就是好臣子。

    “商相，你先退下吧。我有话单独与他说。”

    商程鸢神情很是忐忑，犹豫再三，还是行礼告退。

    我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他身旁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身子，并没有看到任何幻象。说明本尊以前并没有跟他发生过什么，我倒是松了口气。

    车玄辙也很是紧张似的，立刻又低头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你做什么，方才不是让你免礼了吗？”

    他依旧跪着。

    也罢，跪就跪吧，反正他要是站着，我跟他说话还得仰着脖子，难受。

    “那你抬起头来，把脸上的面罩拿下来。”

    他缓缓抬头，眼神里有些疑惑不解，可依然是按照我的意思去下了铁面具，露出真容来。

    他的嘴原来不是人类的模样，像两边裂开，裂缝向脸颊里凹陷进去。离得近时还能看见他眉眼角的皮肤上有细小的鳞纹。

    这副模样，他是蛇人族。

    “陛下，不怕我了？”

    原本是不怕的，可他一开口说话，整张嘴打开，就好像头壳一下被人掀开了似的，我一下子后退了两步，有些扛不住这般骇人的景象。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失态，赶紧捡起放在一边的铁面具重新戴好。

    “不！你不必戴着那面具了。”我走到他跟前，伸手替他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

    可他不肯，隔着面具低声道，“臣的样子，让陛下受惊了。臣还是一直戴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