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迎崇最近心情都不好,眼前的这个请帖真实让他烦透了,偏偏又不能推辞。
常安不急不躁喝着煲了一下午的海鲜汤,由时不时看看他紧皱的眉头,她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常迎崇才从请帖回过神来,扔在一旁。
哼,上面还说携带家属,真是瞎搞。你别去,就说你医院忙不过来,我去走个过场也回来,没意思。
我看看。她拿起那张烫金帖子,三俩下看完,笑了下:知道了。
常迎崇看她这样子,耐不住问了句:你要去啊?
她继续喝汤,没被破坏心情:您心脏不好,我在旁边看着也放心。
太原刚刚失守,余笙所任职的杭州师范也准备要搬迁,空军基地难得偷得半日闲,新婚夫妻勉强找时间和她吃了顿饭。
余笙下了课的周末,有时也来找她,她现在麻将技术提高了不少,常安笑自己还是一无所长,也不会织毛衣。
看她气色红润的,格子旗袍外罩着件毛衫,白鞋,真是一幅小太太的打扮了。
常安眼尖地发现她腹部隆起,果真,余笙要做妈妈了。
余笙是那么小小一只,新生命也能在她胎中孕育。
她不是妇科医生,觉得好神奇。
同时,家里书房中的一摞新闻报纸上又有不断死伤。
万物在轮回,世界在反复。
期间,她又去过一次那座小小的寺庙,和佛祖诉说秘密。
......
时间过去,常安挽着常迎崇的手,交出请帖,被侍者引到摆放玻璃花瓶的圆桌前入座。红色桌布,玻璃瓶中也独插着一只香槟玫瑰。
十一月份的杭州,迎来第一场雪。
外面冰冷,萧瑟,空寂单调,唯有西洋式的建筑水钻般粘连起密集的霓虹灯泡,卖火材的小女孩看见那风雪之外的上流之地。
玻璃花窗子里温暖,明亮,干净,买花女的脸蛋被风刮得生疼。
她不够高,不然还可以看见丝滑的桌布,上面有新鲜的水果和美酒点心,天鹅绒窗帘和金黄色的穗子,璀璨至极的水金吊灯大盏大盏开放,人们聚集在这里,西装革履,发鬓黑亮,长裙曳地,腮红柳眉,一尘不染。
没想到一只手伸出来,小女孩聚Jing会神的看,那只拢在花边袖口里的手大概是个漂亮的人?
然后她真的看见那个大姐姐伸出头来,望望街道。
常安百无聊赖,所以把窗子打开,好在这里偏僻,周围没有人,也不怕影响到其他人。
她看见一个小姑娘,昂着小脸望着她。
灯光射在周边,那小女孩手上拿着花和一篮子火柴,被常安发现,便迅速的低头跑开了。
常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一点白色在她掌心融化,像眼泪。
她忽然想到在码头,和宋定的关于一幅画的话题,她为他擦去脖子上的血迹。
唉,她很想他。
想到同陆铣宝在那天的对话,心中迷雾更是团团升起。
宋定还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常迎崇吹了风咳嗽两声。
常安回神关上窗,看看时间:该吃药了。我去给你拿温水,等着。
有人正向常迎崇走去,看见她了擦身而过,笑得谄媚:常小姐,感谢前来。说罢稍鞠个躬,露出那片老jian巨猾的头顶来。
这里充斥着日本商会的人,包括现在正在她眼前的这位。
常安和他不熟,礼貌颔首后便去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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