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赵平生倒是头回听陈飞说,以前喝多了也撒娇,大多是胡说八道,第二天醒了怎么都不承认那种。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的,竟然会提出如此正式的话题。不太可能是停职的事闹的,他琢磨着。以他对陈飞的了解,要干的事儿决定了就不会后悔,而且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便做好了承担结果的准备。这正是他欣赏对方的地方,很多人做事不计后果,却不想有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陈飞有,而这种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数次的披荆斩棘刀锋舔血练就出的果决。
他笑着拢了把对方粗硬的短发,轻哄道:“行了,我你还不知道?胸无大志,一辈子的念想就是守着你,现在的日子,我知足。”
然而陈飞并未因此就释怀,眼睫微微颤了几颤,问:“……无儿无女……无官无爵……你图什么啊?”
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就这么消沉,这么自责。可能是晚上看罗家楠和罗卫东父子间的互动,让他忽然间产生了强烈的失落感。即便是动辄被儿子气得头顶冒烟,可罗卫东看罗家楠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些许的自豪。那是血脉相连造就的难以言说的幸福,他和赵平生这辈子注定无法享受。
“图你呗。”
“……傻……”
赵平生觉着胳膊被箍得更紧了,呼吸间的热气也越来越近。被酒Jing烫热的脸颊贴上微凉的鼻尖,扒得就剩裤衩背心的炙热rou体毫不设防的滚进了他的怀里。低头索吻,然而就在赵平生以为这个夜晚即将春色无边时,耳边忽然响起阵鼾。
陈飞睡着了。
“诶,老陈,老陈?”拍拍对方的脸,赵平生试图抽出胳膊却发现跟被八爪鱼吸住一样,一时间竟无挣脱的可能,“老陈?你先松开我行么,灯还没关呢。”
回应他的只有醉意深沉的鼾。无奈之下赵平生用力给这醉鬼往里推了几寸,就着胳膊被对方当成抱枕的别扭姿势,勉强溜着床边躺下。陈飞有个特殊技能,能一个姿势睡一宿,这胳膊一抱上就别想让他撒开了。
得——赵平生皱眉苦笑——明儿这条胳膊别要了。
—
退烧退出满身的汗,衣服黏在身上的不爽终是将夏勇辉从沉眠中弄醒。屋里一片漆黑,他缓了缓神,撑起身下地出屋。
客厅里的落地灯亮着。程杰听到卧室门响,放下手机起身朝撑着墙出来、走路有点打晃的人走去。用手背贴上对方的颈侧试温度,他轻细语的问:“你想要什么?”
“上厕所……”挥开他的手,夏勇辉本就微拧的眉头皱得更紧,“几点了还不走?不怕老婆跟你急啊?”
屈起被嫌弃的手指,程杰稍稍退开半步,自嘲的笑笑:“你知道的,反正她……嗨……说了也是让你看笑话。”
夏勇辉一点笑模样也没有,更没接茬。他径直走向卫生间,过了一会从里面出来,手上脸上都是shi漉漉的,发梢往下滴着水。坐到沙发上,他仰靠住靠背,抬手搭住额头缓解周身的酸痛。他本来就白,又被凶猛而来的高烧带走了健康的血色,使得那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苍白。
手中被塞了杯温水,他微微睁开眼,余光瞄向讨好的朝自己勾起嘴角的程杰。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程杰算他的初恋,在对方之前他没和任何人正式交往过。压抑多年的本性被眼前的人用名为“爱情”的钥匙所释放。他承认,他疯狂的爱过,可结果呢?不过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
“哦对,罗家楠来过,那个……他给你带了皮蛋瘦rou粥,不过皮蛋不好消化,我又给你煮了白粥,你一直没起我就放冰箱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热?”
程杰话说了一堆,但看夏勇辉一直用眼角斜睨着自己不说话,不觉有些泄气。他弓身用手肘撑住膝盖,十指交握略显烦躁的搓动着。他太了解眼前的人了——自尊心很强,一旦受伤,便会主动远离危险。
“你……遇见什么难事了?”同样的,夏勇辉也了解他,一个分手后得让杜海威替自己来拿行李的人,没事儿不可能主动上门来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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