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藩的目光从湖面掠过,环视四周,突然,他的视线落在西北方向的两座高塔上。
这是两座同样高的四层塔,如今沐浴在夕照里,两座高塔都显得黑幽幽的,眨眼一看几乎不知是何物,而逐渐西沉的夕阳,几乎要落到塔尖上了,光影氤氲中,倒是像极了一句话——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难道……”赵景藩微微一震,“但是所谓‘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又是何意,难道说宝物藏在塔上?”
之前金平侯为了显示他的忠心如铁,带人上蹿下跳,整个院子都给他亲自踩了一遍。
平日里他也是个懒散之极的人,但今日见到了真神似的,为此赴汤蹈火都像是无惧,何况身体虽劳累,心上却无上愉悦,而因为这种难以言喻的愉悦,连身体的劳累都不觉着了,反而越是累,越是喜欢。
不过,真正动起手来的金平侯还是很Jing细的,据付青亭说,金平侯连每个假山洞都找过了,这两座塔,他当然也没有放过。
赵景藩突然又想到:假如自己相信金平侯的能力,相信以他之能绝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那么,他们要找的东西也许不在金平侯所搜寻的范围之内!
而王乾在这里呆了两年多,他自己说了,几乎连庄院的一根草都甚是熟悉,但他仍是没找到那宝物。
所以,那宝物若在,一定在王乾漏了的地方,一定在金平侯没搜过的地方!
可金平侯绝不会藏私,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搜过的呢?除非……是他从来没想过去搜,也无法去搜的地方。
赵景藩目光闪烁,猛然间顿悟了。
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管是王乾,金平侯,还是他自己,他们统统地都疏忽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明晃晃地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湖泊。
水底。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赵景藩参透了这点,几乎哑然失笑!
锐利的目光从双塔上往下,逐渐地落在了水面上。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这不仅说的是地点,而且点明了若是在“烟涛微茫”的时候,是找不到宝物下落的,“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有了瀛洲,也得有天姥,两个地点,在云霞明灭的时候,即是此时。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这其中关键的是“东南倾”三个字。
双塔如同天姥,又怎会东南倾?要它们向着东南倾倒,便只有此刻了。
夕阳西下,双塔的影子被夕照拉长,向着湖面透出了幽淡的两道Yin影。
赵景藩盯着水波潋滟的湖面,夕照的光陪和着水色,像是有人洒了大把灿灿金子在水面上浮光掠影的。
他仿佛可以看见,在水底的某处,有另外一道光芒氤氲闪烁。
“王爷!”清脆的叫声从湖上传来,也打断了赵景藩的思绪。
瑞王抬头,却惊愕的发现,一艘小舟正轻快地从湖面上荡过!
夕阳的光芒闪烁,背着光的时候,舟中每个人的脸都有点灰灰的看不清楚。
但瑞王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那道灰白棉袍的影子,然后……那向着自己笑容绽放的小脸。
“你……”他想问郝无奇到底又在做什么,不是说腿脚不方便才叫春日来的吗?怎么又跑到船里去了。
而在他旁边,春日见某人已经自己暴露了,只得含羞带愧地跪地道:“主子息怒,无奇说,主子若是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赵景藩心头一动:“难道……先起来吧。”
他重新抬头看向湖中,只见那艘小船吱呀吱呀地往前划着,竟划到了双塔投落的Yin影边沿。
然后,无奇转身跟旁边的一人不知说了句什么。
那人上前,抱着的手一松,有样东西扑啦啦落在水面上!
瑞王看清楚那人竟是看护鹤鸟的周大,而他放下的居然是一只小鹤!
小鹤给丢在水上,转来转去,来回游了片刻,忽然间向水中钻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船边上站起一个身材略圆润的胖子。
竟是蔡采石。
此刻的蔡采石已经把外头的长衫脱去去,只着一身短衫中裤,像是一个利落干练的胖子,他伸出双臂运动了一下。
林森在旁边拿着一股绳子:“老蔡,若是有不妥就立刻上来,别逞强!”
蔡采石道:“放心吧,我的水性好着呢。”他向着小丹顶鹤钻进去的方向,一纵身也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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