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小小斟酌一番,便可知不对劲。"敬子听有意嘲笑,表情又如浮光掠影般游过,他继而道,"在这井底,应该还挂着个人。"
还挂着人?!
才才皱眉,刚想大声反驳,脑海却忽然飞速游弋起来,灵光乍现,那四枚寒颤颤的漆黑眼球定格其中。她浑身瑟缩起来,胃里一阵发寒,便道:"确实如此,可这井口这么小,怎么挂的了两个人?"
"你说的没错,井口小,是挂不了身量大的人,可若是对方瘦骨嶙峋,或是身体的血ye急剧干涸,是不是就能多占据点位置了,虽说这户农人打的井口确实狭隘,但魔物总是不乏主意来做些什么,毕竟它又不是人。"敬子听道,"不信的话,钓上来试试也无妨。"
钓上来就钓上来,还真瞧不起她了么?
才才心下不忿,照做不误,她浑身灵力贯通,辘轳随风疾速运作起来,哗啦啦几下,两具血淋淋的尸体猥琐地绞动在一起。
才才两眼一花,勉强没呕出来。
也不怪她没见过这幅场景,其余二人的面色倒是极其平静,尤其是冻梨,眼中毫无波澜,只是说:"看上去像是生前交缠不休的劲敌。"
"甚是不雅观。"敬子听悄悄以袖掩面,须臾,他又放下手臂,上前一步,仔细勘察了个遍。
才才见他如此,反倒有些冷峻不禁,"你这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冻梨也默默拧眉头,上前勘察。才才这才拢了笑意,狐疑道:"究竟是什么,莫不是还做了什么更过火的事,总不会还是个黄口小儿吧?"
她忽然噎了一下,瞳孔瞪得巨大,蓦然冲了过去,傻在了原地。
"此时不该夸你还是损你。"敬子听脸色也极为难看,"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依照外形实在难能判断具体年岁,只能摸骨头了。”冻梨表明态度,面无表情地把那两坨不人不鬼的玩意剔除开,勾勒出了几条shi漉漉的血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年纪,估计是个放牛的小孩或是小书童。”敬子听说,“依我猜测,尸体死的时间也不长,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看来是与此时多有牵扯,你们觉得会是哪家魔物如此歹毒?”
“我以为,是人做的。”
冻梨面如霜雪,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如水晶闪烁,“假使不是这样,倒难以解释为什么这小孩会纠缠到一起,由表面来看,魔物的才智不高,也多半只会在意吸食血ye。而人却不同,心生邪念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所以我妄自菲薄,断定为是人为。”
“不乏有心术不正的魔物出现,您不该一概而论。”敬子听微笑着反驳,二人对视片刻,相互无言。心思细腻的才才张望两眼,擅自出声道:“不如你们折中一下,一人一魔,都有罪总可以了吧,现在主要是弄清楚这里到底是谁掀起的风波才比较要紧吧。”
冻梨事先抽回目光:“也是。”
敬子听也道:“是我唐突了。”
“先前不是说,此时与官府那边有联系,”才才突然想起一点,“说不准咱们上官府能找到什么漏网之鱼,或是将此时报之官府,也好快些将魔物斩草除根不是吗?”
“才才,你太天真了。”敬子听忽然大笑出声,他笑得两眼是泪,看得才才一愣一愣的,须臾才反应回来对方竟然觉得她蠢,再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横眉冷对起来,“如何,你倒是厉害,你说说报官府怎么了,即是秩序紊乱不堪,可好歹这可关乎他们性命,总不能弃之不顾吧,难不成他们不要命了?”
“有些东西,总会比命重要千倍万倍。”敬子听似笑非笑,“我假装入门弟子,进入这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不见招待,不见礼术,只见到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被欺压的平民百姓,此处是一座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小镇。消息流不出去,外部的人不知道能进来,自以为是世外桃源。你说,这算什么?”
冻梨轻悠悠地添上一句:“只在乎自己罢了。”
敬子听没有表情,他看起来仅是沧桑,“所以,我其实也并没有不认可冻梨姑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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