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当天，学校久违的大停电了一场。

    青水一中是他们当地的重点高中，虽然青水县只是座小县城，但一中每年的升学率在市里也能排个前三。停电这种事，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学校的贴吧常常调侃，说这所高中比学生还努力的就是电工了，连全县停电的晚上一中的教学楼都灯火通明。

    这么一所高中，也还是停电了。

    “别吵！张洪海！跳什么你跳！你怎么不背个书包干脆飞回去算了！”高三班的教室里，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吼得声嘶力竭，木质讲桌上没有擦干净的灰尘被他拍得在空气里乱窜，像极了现在这个场面。

    一帮关久了的猴子，要翻天。

    “哎呀这得闹到什么时候，那帮男生真烦人，就不能闭嘴吗？”

    “谁叫这电停在要上晚自习的时候呢？高一高二都放假回家了，非得让我们在学校多待一个晚上，电工叔叔都不乐意了！”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钻进程立冬的耳朵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拿着铅笔的左手在演算纸上写个不停，总算得出一个数据，一翻解析答案，相差甚远。他心里一烦，把笔扔在桌上，嘟囔着抱怨道：“烦死了吵什么吵，又算错了。”

    这道题他都错了两遍了，一大堆数据算得他手软，再没了耐心。干脆把卷子一塞，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一片昏黄的天空，云层卷在一起，太阳的余晖烧得滚烫。

    “不做了？”萧琰挪了挪椅子，离程立冬更近一些，隔着一层手套去摸他的手，悄悄地十指相扣。程立冬任他握着，也不转过来，闷闷的：“烦，又算错了。”

    明明是抱怨的话，偏夹了点撒娇的意味。萧琰瞄了一眼他桌肚里的卷子，已经被揉成一团了，他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这样发闷脾气的程立冬可爱极了。

    “那咱们回家吧。”

    程立冬听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换了个方向对着他的竹马：“这么吵，老班嗓子吼劈了都压不下来，怎么回去。”两人交握的双手微微曲起，萧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程立冬的头发，细软的发丝在他指缝间巡行而过。

    他凑到程立冬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又笑着捏他的脸，起身走向讲台。这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却把程立冬激得一缩，狠狠瞪了萧琰一眼，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萧琰这个王八蛋今晚要罚他做二十个俯卧撑。

    王八蛋本人大概是觉得冤枉的，他不过是在自己的小爱人耳边说了一句：“看老公的。”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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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立冬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家了，看着路边绿化带上的新年灯饰还有些陌生，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车窗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所以在感觉到萧琰捣乱的手时，他一阵慌乱，碍于整车的人，又只好小声吼道：“干什么呀！”吼完了也觉得自己没有气势，只好用表情压阵，看着萧琰。

    萧琰发觉这小蠢蛋在日积月累之中也逐渐灵敏了起来，可再怎么灵敏，也是一只撑不了场面的小松鼠，在大灰狼的面前，只有认输的份儿：“我没干嘛，怎么了？嗯？”

    程立冬被他的没脸没皮给惊到了，兴许是一年到头了，体内的那只sao话Jing又要出来作妖了。他揪住萧琰放在他腰间的手，两个指头一拧，就把这只sao话Jing的计谋给打破了，得意洋洋的瞥他一眼，学着他刚才的口吻：“我没干嘛呀，怎么了？嗯？”

    明明是一样的话，他说出来就是多了点绵长的软粘，不清不楚的尾音在萧琰的心上敲击，砰砰两声，就破出了一个洞，里面只装着他的立冬，他的雪人儿，他的宝儿。

    程立冬见他突然偃旗息鼓，还以为是要停战了。正打算好好地欣赏车窗外的街灯，耳边又传来一丝热气。他没有回头，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车窗将两人的姿势映照的一清二楚。若是哪个乘客心血来chao看了这里一眼，准能一眼望见这两个姿势诡异的少年。一人将一人包裹得那样严实，密不可分。

    “今晚，来我家跨年。”

    萧琰声音里的欲望程立冬再熟悉不过了，不知道有多少个雨夜，多少个晴天，多少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时光是在那张单人床上度过的。而那些时光里，萧琰总是用这样的声音喊他宝贝，用这样的声音强jian着他的身体，用这样的声音狠狠闯进他最隐秘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