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宥莉仰头望着她，半天没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转头望向江面，神情茫然地问：“前辈，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这样么？有明确的目标，从来不迷茫。”

    莫尘宵道：“差不多。”

    鑫宥莉歪头看她：“那喜欢别人的时候呢，也是这样么？”

    莫尘宵想了想，问：“你是喜欢上别人了么？”

    她感觉年轻女孩很喜欢问感情问题，这通常是因为她们自己碰上了感情问题，而且莫尘宵得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这不是自恋，是她一直以来经常碰到的问题。

    人生中唯一没有喜欢上她的人是晋蕴如，所以有一段时间她怀疑自己喜欢的其实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好像确实有这种性癖。

    鑫宥莉瞪大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有个喜欢的人……”

    她的声音又变得落寞：“但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们家世差很多……”

    莫尘宵暗想：那应该不是在说我。

    于是她放下心来，开口道：“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只能说，我当时也努力了。”

    鑫宥莉神情微妙：“嗯……听起来像是完成什么功课一样……”

    莫尘宵道：“其实没什么差别，所有事都是有可能成功有可能不成功，你所能做的只有努力而已。”

    她果然是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因为就算是她也看得出来，鑫宥莉听了她的话之后看起来更失落了。

    于是为了做一定程度的弥补，她带着鑫宥莉逛了一下街，结果在商场就碰到了一位高中同学两位大学同学以为世交的孩子，当天傍晚母亲发来信息，上附一张她和鑫宥莉并肩行走的照片，问——【她是谁？】

    所以说，回到家乡就是这点不好，哪里都是熟人。

    莫尘宵根本没来得及回消息，母亲又打电话过来，思索了一下莫尘宵直接挂断了，回头问鑫宥莉：“还要继续离家出走么？好了的话我给你买回家的机票。”

    鑫宥莉：“……还想继续出走一段时间。”

    莫尘宵道：“好吧，如果你这样想。”

    鑫宥莉低头吃冰淇淋，莫尘宵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居然是妹妹的电话，她接通，听见妹妹在手机那头说：“妈妈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现在送去医院，希望你过来看看。”

    莫尘宵都呆了一下，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骗人的吧？”

    莫语笺道：“是真的，你挂了妈妈的电话，她很生气地跺脚，结果一脚踩空了。”

    这样的前因后果一说，事情顿时就合理起来了，莫尘宵去医院看母亲，因为鑫宥莉说自己无处可去，便只好顺手带上，结果路上鑫宥莉提醒她买水果和鲜花，又帮她去前台问莫母的病房，虽然在她问的时候她家的管家已经过来接她，莫尘宵把鑫宥莉叫回来，两人跟着管家上了顶楼的VIP病房，鑫宥莉有些紧张地揪住莫尘宵的衣袖，低声问：“你家那么有钱啊？”

    莫尘宵一愣：“你不知道啊？”

    鑫宥莉摇头：“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莫尘宵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一个只跟自己共事了一个月的同事，能了解自己的家庭条件才比较离谱，那么说来对方现在肯定挺不知所措，莫尘宵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别紧张，到时候你在门口等着就行，我进去看看。”

    鑫宥莉道：“那怎么行，我、我也是来看望阿姨的啊。”

    莫尘宵道：“不要勉强。”

    鑫宥莉道：“不勉强啊。”

    这时她们已经到了病房门口，莫尘宵扭头望向鑫宥莉的脸，发现对方脸颊泛红，但是眼神坚毅，嘴唇微抿，一只手捧着花，紧紧捏着拳头，看起来确实是很有决心的样子，于是她转口道：“哦，加油。”

    对方果然很加油。

    进去之后，对方比自己热情，比自己嘴甜，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问及自身情况，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时间宾主尽欢，莫尘宵倒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在一个难得的没人说话的空档开口问：“小语呢？”

    莫母竟然对她慈眉善目：“她去辅导班了。”

    莫尘宵一时心惊，都不知道说什么，鑫宥莉接过话头：“是莫前辈的妹妹么，几岁了呀。”

    对话就又愉快地继续下去了。

    莫尘宵甚至有空发呆看看窗外，看见外头高楼林立，有鸟群飞过，这时候手机收到消息，莫尘宵看到来自谢折光的消息——【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莫尘宵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心里有一些想法飘过，但也不是太具体，因为目前确实无事可做，她回复道——【嗯，休息了几天】

    【出来玩么？】

    莫尘宵又陷入思索。

    这时莫母问她：“……你说对不对，莫尘宵？”

    莫尘宵抬头，目光冷静，假装自己没有完全没听到前面的话，“嗯”了一声——反正母亲说的经常是废话，随意应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