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碗放下,苏闻琢将凳子挪的离俞景近了一些,捧着脸看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了四个字:细细说来。
俞景本不打算跟她细说这些,但苏闻琢的目光实在灼热,他只能放下碗筷,侧过身子垂眸看她:“很想知道?”
“嗯!”苏闻琢点头。
俞景看她凑的近,忍不住笑了一下:“坐直了听。”
苏闻琢听了立刻乖乖坐好,姿势端正的像在书院里听夫子讲课的学生。
俞景让人将早饭撤了,又无奈的看了苏闻琢一眼,只得絮絮说了起来。
“说了要帮你出气,自然是要做到的,只是在有天晚上你睡着后做的。无非就是潜进俞韶华的房间,给他用了点伤身子的药,然后多下了点银芽散,将他的手筋挑断再续接,留了一点偏差,等日子越来越长,愈合后自然也就长歪了,拿不了笔写字了。”
俞景说的轻描淡写,苏闻琢听的目瞪口呆。
这不是“用了点药”而是“下了重毒”吧?
也不是“多下了点银芽散”而是“麻了整个右手”吧?
不然俞韶华怎么会仅仅过了这么些时日,肾脏的毛病就严重到都不能行房事了,被人挑断手筋也毫无知觉……
苏闻琢不禁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我夫君不愧是手腕狠辣,技术熟练!”
俞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光洁的额头:“我还要谢谢夫人夸奖了?”
苏闻琢没说话,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歪了歪身子,被俞景一把扶住,怕她摔倒。
苏闻琢所幸倒进他怀里,靠着他的肩,俞景只得伸手将她轻轻搂住。
想到俞韶华的手,苏闻琢小声嘀咕:“如今俞韶华这副模样,八月加开的会试怕是参加不了了吧?”
“他的手,日后都别再想提笔写字,即使重新再接,以后也无法用力了。”俞景的声音有些冷。
他说要废了俞韶华的右手,那就是真的废了。
“唔……”苏闻琢模糊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起身,抓住俞景的衣袖,有些紧张道,“夫君,我之前说的那个梦……”
俞景见她一直在意,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了个结,他放缓了声音,握了握苏闻琢的手:“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不会让夫人的梦成真的,嗯?”
“好。”
苏闻琢点了点头,她不能说梦里就是上一世的事,只希望这样能多少帮俞景避开一些坎坷。
在她上一世对俞景为数不多的注意中,只记得,俞景八岁的时候生母逝世,从那之后,他的日子便跌入黑暗里,没有一天好过的。
想到俞景刚刚轻描淡写的说出对俞韶华做的那些事,苏闻琢没有开玩笑,她觉得俞景似乎真的很熟练。
她敛下眸子,待俞景去了书房后,没多久便叫了朝生过来。
“朝生,你跟在三少爷身边多久了?”苏闻琢问。
朝生笑了一下:“三少nainai,小人是跟着少爷一块儿长大的。”
“那……俞景以前是不是过的特别苦?他现如今会的这些……”
苏闻琢没有接着说下去,俞景一个人在俞府长大,却能文能武,甚至懂些医术药理,苏闻琢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学会这些的。
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有那种闲情逸致,有人悉心教导,他只有一个人。
朝生听懂了苏闻琢的意思,叹了口气,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他现在都还会觉得昏暗。
“叶姨娘病逝的时候少爷还小,俞老爷不疼他,俞夫人见不得后院有这么个庶出的儿子,千方百计想除掉他,嫡出的少爷小姐自然也欺负他,甚至连左邻右舍的孩子都会打他……”
那时候俞景幼小却倔强,俞夫人对这样一个孩子使尽手段,打断他的手,想刺瞎他的眼睛,让他成为一个废人,更是将他住的小院子砌上围墙,不给吃喝,任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俞韶华和俞美琴在府中有俞夫人撑腰,也经常将对俞景拳打脚踢,肆意辱骂,甚至将俞景当成一个沙包带到外面去,合着别人一起欺负他。
但俞景很顽强,即使这样,他也活下来了。
他躲过俞夫人的各种明枪暗箭,伤的重的时候就拼着一口气去医馆求助。
俞景没有钱,但医者仁心,大夫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总会心生怜悯。
就这样俞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大夫,老大夫见他有些天分,教他识草辨药,银芽散是最常见的用于麻醉止疼的药,也是那时候俞景最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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