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药房经理便知晓这件事,将林瑾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幸而小芳和老药师在旁为她打边鼓,好说歹说,经理才只罚了她三个月薪资了事。
迫近下班时,只见玻璃门外暴雨如注,似万条细绳般,垂打地面,哗哗有声。
四马路上积水汹涌,小汽车驶过,浪花翻滚,直溅出好几尺高来,行人纷纷躲在商铺屋檐下,望水兴叹,唯有孩子们欢天喜地,直拿木桶当小船划。
林瑾走出药店,望着扯天扯地的大雨,心里正惆怅该怎么回家呢,这雨势看来一时半刻并不会作罢。
她打着小伞,刚要淌水往下走,只觉手腕狠狠一紧,反应过来时,已被人扯入滚烫怀抱,猛地撞上男人肌rou鼓实的胸口。
陆屿没待她说话,双手便穿过她膝窝,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林瑾惊得叫出声,你干嘛,放我下来。
男人冷冽道,送你回家。说罢,便背着她涉入凉凉积水中。
这口吻,简直不容她拒绝。
林瑾右手撑伞,伏在男人背后,只觉才多久未见,这野男人又着实清瘦不少,后背骨头硌得她生疼。
陆屿,我说过不要来找我了。林瑾鼻尖一酸,不知是为了他的不信守承诺,还是为了他的憔悴。
她上次帮他,并不需要他的回报感谢。
谁来找你了?男人性感的嗓音混着雨声,低低传来,我只是看见有只旱鸭子,站在路边唉声叹气,碍眼罢了。
闻言,林瑾只觉胸口鼓鼓涨涨,似是溢满整个夏至秋的雨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她勾住他脖颈的左手,不免悄悄用力几分,又将脑袋靠于他肩,额发若有似无蹭着他俊逸的脸颊,两个人说不出的温馨。
林瑾眷恋享受此刻的时光,不由得将伞往下微倾,以便遮住这小小的雨中世界。
马路两侧,欢笑声,汽车呼啸而过,巨大轰隆的引擎声,皆湮没在噼啪骤雨中,她却只觉万物寂静,唯闻男人清浅呼吸。
陆屿一直送林瑾到家门口,雨势依旧滂沱,像是四条无形的白练缎子,将天地四四方方围困起来,任谁也逃脱不开。
林瑾叫住转身离去的男人,又将小伞塞进他手心,嘴里嚷道,诶,你等一下。
等她再跑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块凯司令的白脱nai油蛋糕。
昨天是我生日。林瑾避免雨水淋shi蛋糕,用小手遮住,递给伞下男人。
蛋糕许是一直冰着,粉nai油花被冻得凝固硬挺,直裂开两条曲折的细长纹路来。
陆屿伸长胳臂,接过来,心角却莫名塌陷柔软了一小块。
他端着蛋糕,不发一言,转身走了。
就这样走了
林瑾气极,还指望听到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呢,这可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这场大雨,直至晚饭后都未停下,风助雨势,愈来愈大,直像天破了大半个洞,兜头灌顶地浇下来。
林瑾枕着满窗风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又索性爬起来,眺望窗外,只见雨珠模糊,灯光晕沉,一清癯人影朦胧恍惚,于密密雨幕中,渐渐走远。
她皱眉,望了眼时钟,都将近半夜十二点了,漫天大雨,竟还有人出门。
翌日清晨,雨晴云散,天光明亮而温暖。
林瑾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拿着半块玛德琳蛋糕,边啃边走,待她走至门口,瞬间呆愣在那儿。
只见漆黑兽环门把,斜斜插着一束梨花,白瓣子沾着露珠,正一滴滴往下坠,落在地面小水塘,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将花束取下,上面还夹着一封信,水红的西式信封,摸上去,有凸起繁复的纹路,极其雅致。
拆开信封,里面正是一张贺卡,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四字。
虽无署名,她却已知是谁,脸蛋笑意盈盈,又去看怀里的鲜花,瞧仔细了,才发现是仿真的,方才忆起这时节早已就没有梨花。
刚弯上去的唇角,又倏然垂下,也不知他淋着雨跑了多久才找到这束花。
林瑾嘟了下嘴,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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