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岁月如此漫长，记忆便如天河之水般丰盈，不特地去翻开，怕是回想不起来的。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不曾亏欠过任何人，除了郑中秋，那个平凡普通的小姑娘。

    他缓缓步入湖中，手掌拨开湖面的涟漪，湖面不是他的倒影，反而显现出郑中秋的情形：

    话说这头，郑中秋坐在昔照的背上，慢慢往仙不渡的方向走。那地方虽灵气贫瘠，极少有修士驾临。然而正是因为环境艰苦，当地的人们能吃苦又善于动脑，靠着勤劳的双手亦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忽然一条大白蛇拦住了她的去路，“嘶嘶~”它瞪着无辜的大眼望着她，蛇头上还站着一只黑毛鼠。

    看着一蛇一鼠，郑中秋就想去了那放在心底的人，她把头扭到一边，假装冷漠地道，“我不认识你们！”

    “嘶嘶~嘶嘶~”巨蛇游走到昔照面前，频频点头，虽然气质看起来Yin冷恐怖，然而那讨好人的模样，却让人狠不下心。

    小黑鼠更是心急，轻身一跃，跳到昔照的角上，一路顺着牛头爬到郑中秋的身上，在她肩膀坐下，“吱吱~吱吱~”

    郑中秋转身，不去看它们，她哽咽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养不起你们了。”

    身后恰好飞来四只巨大的黑翅迅枭，“嗷——”，最小的那只，一个低头俯冲，Jing钢似的利爪Jing准地抓住郑中秋的双肩将她提到半空中，然后一甩，郑中秋便掉到它的后背上。

    几只灵兽分别爬上另外三只黑翅迅枭的背上，往仙不渡飞去。

    郑中秋趴在黑翅迅枭的背上，眼泪忍不住落下，一滴滴掉在巨枭的背上，然后顺着油光滑亮的羽毛滚落，她很感动，“谢谢你们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黑翅迅枭听闻，兴奋地高亢鸣叫几声，载着郑中秋和几兽飞过高山大河，飞过城镇村庄……连续飞了三天，终于抵达了仙不渡。

    灵兽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具备了变形的本事，大黑一家四口为了不引人注意，变得像麻雀那么大，一边两只站在昔照的角上，雪碧蛇虽然能治百病，却还不会变形，最后郑中秋只能在城外林子里弄了一个简单的有盖板车，它盘旋成一团，挤在板车里。

    郑中秋赶着牛车，晃悠晃悠往城里去，她本就不是脆弱的人，给她几天平复心情的时间，至少表面上又恢复成昔日那小气吝啬的样子。

    交了进城费，郑中秋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才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唉~我真蠢！我光知道装逼的潇洒却忘了饿肚子的难受！情谊不在买卖在嘛！我怎么就把那些东西都丢还回去了呢？现在好了，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呢！想想我最初的打算，现在好了，积蓄全倒贴了渣男，自己却身无分文！我在青云宗的工资啊~亏了亏了。”她此刻掰着手指做日后的谋生，絮絮叨叨地道，“昔照，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想法？”

    听了一早上，听得耳朵极痒的昔照忍不住吐槽，“这些话，你已经讲了一遍又一遍！”可惜它不认识祥林嫂，否则就能深刻概括郑中秋此时的状态了。

    郑中秋凑近它耳朵提议，“你不是能看见过去吗？要不咱们摆个算命摊！肯定能赚钱！”

    昔照断然拒绝，“不行！吾乃伟大的虚空兽，怎么能做这等市侩俗气之事？”

    “那我把你出租出去？眼下正是春耕，特别需要劳力。”

    “咩咩咩~你竟然把我当畜生！下来下来！”昔照气得尾巴狂甩，死活不愿驮她，要把她甩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郑中秋两只手紧紧抓住牛角，“要不咱们摆个治病的摊子？”

    “你会看病？”昔照鄙视地翻白眼。

    “不会！”郑中秋老老实实地道，“小蛇不是能治百病吗？病情不严重的咬一口，病重的咬两口，快病死的咬三口……咬一口收一两银子，多咬有优惠！”想想那收钱收到手抽筋的情形，她就觉得挺美！

    “想得美！雪碧蛇那么大的个头，叫人看见岂不是要吓死？小心被亲属告去官府挨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