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一切，黎星辰抱起桌上买的花和果篮，跟着程宵下楼。

    出了门，程宵主动从她手里接过果篮，“这个重，我拎着吧。”

    进了电梯，黎星辰按了负一层，程宵开车带着她去医院，说是医院其实也不算，只不过是一家私人疗养院。

    姜晓以前是住在医院的，随着程宵回到姜家，姜家的人知道姜晓一直在晋城，就把她转移到了一家疗养院，请了专门的看护。

    黎星辰开口问道：“阿姨是什么病啊？”

    程宵单手放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车离很安静，大约过了几秒，他开口，“我妈Jing神状态不好，从我爸去世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

    “她之前是住在Jing神病院的，只是近几年Jing神状态有些好转，所以才去了疗养院。”

    黎星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疗养院在郊区，靠近海边，空气很好。

    黎星辰下车，跟着程宵往里走，碰到来往的护士，“程先生，您来了？夫人在小花园休息呢。”

    程宵把果篮递给护士，带着黎星辰去疗养院后面的小花园。

    刚进小花园，黎星辰就看到不远处的长亭里坐着一个女人，披着一条披肩，她只看到一个侧脸，温婉安静，气质绝佳。

    程宵走过去，“妈，我来看你了。”

    女人回过头，看似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你来啦，坐呀。”

    程宵回头，揽住黎星辰的腰，对着姜晓介绍道，“妈，这是我女朋友。”

    黎星辰：“阿姨好，我叫黎星辰。”

    姜晓站起来，接过花，看着黎星辰，“这花真漂亮，是他让你捎给我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黎星辰没能反应过来姜晓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木讷地回答：“阿姨，我叫黎星辰。”

    姜晓：“星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跟我儿子的名字很搭配，你认识我儿子吗？他叫程宵。”

    她读的是黄景仁《倚怀》中的诗句，完美的将黎星辰和程宵的名字连接起来了。

    黎星辰一愣，然后看向程宵，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程宵向前走两步，“妈，我不是来了吗？”

    姜晓笑道，“你看，我都忘了，儿子，你功课做的怎么样了，你爸爸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问你功课呢，你记得给他回一个电话，别让他担心你。”

    程宵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了：“我知道，外面太热了，我们回房吧。”

    姜晓点头，一个人往房间走去，嘴里还有些神神叨叨，护士跟在她后面。

    黎星辰仿佛是愣在原地。

    程宵回头，看她还没动，以为她被姜晓吓到了，“抱歉，你别怕，我妈不会伤害人的。”

    黎星辰摇摇头，她没有怕，只是心里很堵，说不出的滋味。

    她抬头，太阳直刺向她的眼睛，她笑道，“我没怕，阿姨年轻时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即使Jing神有些涣散，依然能保持这么温婉的气质，只是离近了看，身上多了一层无法让人忽视的悲伤。

    程宵：“应该是吧，她很少生气。”

    时间太久远了，他都快记不清了。

    姜晓的Jing神状态是真的不好，她不是Jing神病院那种疯癫，而是一种沉默，中度抑郁症，曾经有过自杀行为。

    她的Jing神状态差到会记得自己的儿子叫程宵，可是当程宵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经常性频繁忘记。

    在姜晓的潜意识里，程宵的爸爸没有去世，程宵也还在上中学。

    黎星辰看着一幕幕，心里像是扯了几道，她不知道程宵是怎么撑过来的，这么艰难的日子，甚至连妈妈都不认识他，他是怎么撑住的。

    她的程宵这么好，对谁都很好，他不该承受这么多磨难，他的生活不应该有这么多悲伤，他应该是幸福圆满的。

    回家的路上，黎星辰一路都没有说话，车里变得异常安静。

    程宵忍不住转头看她，“是不是吓到你了？”

    黎星辰摇摇头，没有，只是很震惊，她一直以为的姜晓生病是身体原因，却没想到是Jing神出了问题。

    当初分手时她说得话，她说他的妈妈、他的家庭都会拖累她，她把他一个人抛下这么多年。

    那时，他一定很伤心吧，她把他的自尊踩在了脚下，让他没了一点自尊，她当时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她离开之后他是多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