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许莲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留在府外,那便只能由苏清端将其搀扶进去, 许莲的身子本就孱弱无依, 苏清端见她走路歪歪扭扭, 似要被风吹倒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手臂伸在半空中, 只说道:“公主若不嫌弃的话,便搭着苏某吧。”
许莲只顾着不能给苏母平添烦扰, 却忘了自己落水初愈,正是需要人搀扶之时, 她瞧着苏清端清隽朗逸的侧脸, 只觉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许莲便搭着苏清端的手臂缓缓走进了官舍内,入目便是一条方直的廊道,那廊道旁还摆放了一个火炉,再往前走一寸, 便是两间屋子,苏清端便将许莲带至正屋,那正屋虽是十分狭小,却窗明几净,里头还用屏风隔出了一个小屋子,却不知是作何用途。
苏清端将许莲引至座位上,便忙前忙后地要替她泡茶,还是许莲说了句“并不想喝茶呢”,他才停了下来。
方才行进间许莲搭在自己手臂上的那点轻柔重量着实让他心惊,难不成长公主府里没有什么合她心意的大厨不成?怎得长公主竟如此瘦弱。
这便也罢了,只是许莲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当真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苏清端已不是毛头小子了,却因为长公主身上的香味而心猿意马了起来,这当真是让他甚觉不安。
若再不快些去泡茶,便会被长公主发现了自己的窘迫,苏清端也不愿让许莲误以为自己是个登徒子。
收敛好心神的苏清端便正襟危坐地与许莲面对面相视了起来,往日里到不觉得,今日长公主一身素衣,不施脂粉的面容便如出水芙蓉一般娇俏生动,无端地便让苏清端心空了一拍。
“公主,您可知广容县主溺毙一事?”苏清端为掩饰自己心内的堂皇,便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广容县主。
许莲苏醒过来便往苏清端家中而来,却已将那莲花池中漂浮着的女子抛之脑后,经苏清端提醒后,便问道:“那女子是广容县主?”
苏清端也十分疑惑,那广容县主乃是本朝唯一一位异性王刘章的嫡出女儿,这刘章为崇明帝的盛世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功高盖主的下场便是被远远放至蜀中之地,还将他的嫡出女儿留在京中为质,只怕此刻的崇明帝正因为广容县主的身死而焦头烂额吧?
只是究竟是谁要杀了广容县主呢?长公主又是为何落水?这两者之间有无联系?
“是的,只是不知是谁要害了她的性命。”思及那个飞扬跋扈府女子,苏清端也在心内叹了口气,到底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如花似玉的年纪,她不该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许莲心内一阵恍惚,在莲花池旁推自己入水的人与那个杀害广容县主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公主,您是如何落入水中的?”苏清端为广容县主惋惜了一阵后,便出言询问道。
许莲这才将那日有人将自己推搡入睡一事和盘托出,她仍有些后怕,只说道:“本宫只害怕那推本宫之人一直潜伏在本宫身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难道公主您有怀疑的对象?”
“并无,只是那人的力道并不大,只是本宫一时心急,只想站在莲池旁看清那水中女子的面容,便失了防备。”许莲心有余悸地说道。
苏清端便沉yin了一会儿,力道不大?难道推长公主入水的是个女子?
“待明日,我便往安平侯府去一趟,将那宴请名单给要过来。”苏清端只觉推许莲入水之人与后宫那巫蛊娃娃一事少不了联系,这赏菊宴上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长公主息息相关,容氏身边的巫蛊娃娃,广容县主溺弊,长公主被推入水,只是如今他没有别的证据,便只能大海里捞针,逐个试试了。
倒是许莲颇有些不好意思,苏清端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倒是让她心思雀跃了起来,她便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隔壁的屋子,只问道:“苏公子,你母亲的病如何了?那张太医可有再来你府上过?”
苏清端随即便要回答,只是一瞬的工夫,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长公主知道母亲病了却是情有可原,可长公主是如何知道张太医一事?
莫非……
他本就觉得奇怪,张和静的父亲是个五品的御史,张太医却是太医院的院首,位列四品,且张和静也是个不得宠的庶女,如何能为自己请来张太医呢?难道是长公主在其中推波助澜?
许莲还未察觉出什么异样,她只目光盈盈地望向苏清端,只盼着他能说出些好消息来,她虽未见过苏母,可一个老妇人能将自己的儿子教养的如此出色,便已足够让人敬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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