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她终于能喘过气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简直是个醉鬼，”雷古勒斯气恼道。

    莉莉向水池里啐了一口，打开水龙头冲去秽物。“我清醒得很，”她声音嘶哑。她干咳几下，以为会再来一阵呕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显然正酝酿着，预备了一连串的话要甩向她，于是词句开始迸发。“你不能再这样对他。”

    让清醒和早起都见鬼去吧。“我到底怎么对他了？”

    “你一直提起——你知道的！他！”

    莉莉根本不想进行这样的对话，更加不想当她以防呕吐而趴在水池边时，与雷古勒斯进行这样的对话。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他让步；她只会继续对抗。“我们就没谈到过汤姆·里德尔。”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雷古勒斯嘲弄道，穿过厨房向她走来。

    “我确实不知道，”她说，又啐一口。

    雷古勒斯靠得更近了，他咬牙切齿地发出生疏的刻意低语。“你知道的。詹姆·波特。”

    她高声回答，声音高得甚至令她并未头痛时都无法忍受，但值得以此表示强调，结束这场对话。“詹姆？詹姆·波特？我的丈夫以及小天狼星最好的朋友？”

    “我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愤怒地低语。

    “说得好像很重要似的。”她掬起一捧水漱了口，然后吐掉。

    “你不知道波特死后有多糟糕。”雷古勒斯走近一步，更近一步。他放轻声音，几乎是在恳求。“那几个月里，他整个人都毁了。我几乎都没法让他从狗变回人。他状况很差。如果你让他回到那种状态，他会变成废人——比废人还糟糕。”

    她捧起水泼到脸上来克制自己，但本就无几的忍耐力仍在耗损。好像他有权利似的——告诉她失去詹姆之后该怎样做，告诉她应该对小天狼星说什么。好像身处莉莉的立场也能看见小天狼星的痛苦似的。“我不在乎。”

    “你不明白吗？只有在小天狼星的帮助下，才能继续偷渡麻瓜种。”他如老妇人般绞着手，老天，他很可怜。这些玩弄政治的谋权者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可怜？她想知道她能否同时掐死他和西弗勒斯，一手一个。“我们还没被抓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我不能——我一个人做不到。更别提你还在拼命寻找魂器。我们需要小天狼星，你不能把他拖回黑暗中。你不能让他再想起——他。”

    她喝下掌心的水，最后吞下——但愿能克制下去——她转过脸面对他，但没有关掉水龙头。“我不在乎你需要什么，也不在乎小天狼星的感受。他应该觉得糟糕。”莉莉的确如此。她觉得一切就发生在昨天。现在仍在继续，她的余生都将继续。

    雷古勒斯无助地摊开双手。“詹姆·波特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人！小天狼星和我还活着，还有危险，同样你和西弗勒斯——”

    她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名字。莉莉向前猛冲，抓住他浆得硬挺的衬衫领子，推着他抵到对面墙上，丝毫不顾一阵袭来的恶心。“闭嘴。”

    雷古勒斯的神情狂乱，困惑，恐惧，他紧抓她的手腕但没有拉开——随后双手垂落两侧，他挺直身体，嘶嘶说道，“你无法面对事实不是我的错，事实就是詹姆·波特和你的儿子死了，已经死了很多年，而你生活在西弗勒斯带来的奢华与舒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