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

    我把话题扯了回来。“波特和他不对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你面前说波特的缺点，纯粹是希望你讨厌波特。不过，这个情有可原。”

    “什么？”

    我直接说道：“因为他喜欢你。我说斯内普。”

    “喜欢？”她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单词，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堵在她喉口，“但我不喜欢他。”

    她的表情介于难堪和抗拒之间。那一刻我明白了，也许莉莉意识到的不是很清楚，但她绝对不是一无所知，她又不笨。

    我笑了一声。“哈，这可由不得了。他喜欢你，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可他每次和我说话都不欢而散，他总是很不自在，如同上邢架。”她在“真的”一词上加了重音。

    窗户的倒影里，似笑非笑浮在我脸上。“爱情并不总轻松，莉莉。也许他的爱情让他痛苦。”

    “那你呢？”莉莉悄声地问。

    “什么？”

    “那个男孩，你在鼻涕虫俱乐部上告诉我的。你还喜欢他吗？”

    我自己都忘记这个谎言了，想要发笑，但是发现自己笑不太出来。干脆放弃了，直接对她摇摇头。“不再喜欢了。”

    “真的？”

    “真的。”

    她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有，有原因吗？你为什么不再喜欢他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张嘴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是我的问题吧。”

    “你的问题？”她不明就里地重复了一遍。

    我沉默片刻。

    “也许是因为我太软弱了吧。”

    我不是格兰芬多，我有足够的理由软弱。

    她打断了我。“别这么说，科洛弗。”

    “哈，”我干笑一声，感觉谈话难以再继续下去了，干脆主动扯开话题，“为什么不谈谈波特呢？”

    “谈他？”莉莉惊讶地抬了抬眉毛，“他有什么好谈的。一个吵得要命的自大鬼——”

    我略带玩味地打量着她变得有些局促的眼神。“你刚刚才在斯内普面前夸他，莉莉。”

    她辩解的时候脸止不住地红了。“我也只是，只是说他没有研究黑魔法！这也能算优点？那我们都是圣人了。”

    我忍住不发笑。“是，至少我感觉我离圣人已经不远了。你跟我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噢，科洛弗。”

    “莉莉。”

    “人都会变，对吗？”她小声地对我确认。

    “对，”我朝她微笑，“变坏，或者变好，都可能。”

    那么西里斯·布莱克呢？他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忍不住想。

    不。

    他一直都是他而已。他的内在和外在一样在飞速成长，长成他原本注定的样子。我在心底里是这么下定论的。

    他注定褪去幼稚的外壳，长成我更加熟悉的那种样子，爽朗热情、正义勇敢的正派男人，虽然依旧鲁莽，但会更成熟地为下一辈考虑，把心里的爱均匀地分给波特一家和其他的朋友们，当个好哥们，好教父，好格兰芬多，如果某天他回想起现在的自己，会觉得自己当年“像个白痴”——其实这毫无必要，谁年轻的时候都要血气上头犯一点愚蠢的错误，他只是不免俗，又在犯错方面天赋异禀而已，无伤大雅，瑜不掩瑕。他的成长道路，从起点到终点，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萤火虫属于夏天，候鸟迁徙，是无法打破的常理，最Jing准不过了。我之所以觉得他变得陌生，是因为我之前和他走得太近，管中窥豹罢了。

    那些他无所适从的瞬间，那种无法拆解的情绪，只是他成长之路必备的水塘罢了，人人都有。殊途同归，早晚有一天，他会轻而易举地跨过去。

    而我，也会跨过去的。

    把他当成一道算术占卜的计算题。就这样。读题，把关键信息拆解，变形，根据数字表进行定位变换，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公式，代入，得到结果，分门别类阐述清楚。然后，进入下一题。

    对。就是这样。我看了看自己的算术占卜成绩，我对自己有信心。

    “科洛弗，你说，”莉莉散漫地趴在桌上，打断了我的沉思，“爱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