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锐柯看着她,感觉时光在眼前流转。
那些回忆,是他一个人的。
他低下头,一边平静心情,一边讲起旧事。想到哪儿,讲到哪儿。
“初次见面,你在我脚上踩折了你的高跟鞋,我的脚疼了好久,没好意思说。”
“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想讨好你,难。”
“香港那次之后,我想我们总会再见的,但想不到是那样的场面。你穿着白大褂,帽子口罩捂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我知道那是你。”
天空有丝丝薄云,耳边有人讲话,声音好听。他每讲一个故事,都会有个画面,幻灯片似的在天空飘过。
那里面有她,和一个男人。
医院总像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各个行色匆匆,愁容满面。女子穿行在人群里,口罩帽子捂得很严。这种打扮不奇怪,毕竟细菌多,多加注意总是好的。她肩上有一个布包,没人知道里面有一捆麻绳,一把刀,还有几瓶矿泉水。
她踏上电梯,行至四楼。
“你还记得吧,你说要和我离婚,我说我成全你。那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时光倒流至那一日。
空落落的屋子,只剩她一个活物。
明明躲着他,烦着他,这回好了,他走了。他走了。
乔言颓然坐进沙发,身心俱疲。她乔言和余修,终于结束了。
深夜,几时已经不知道了。乔母听见声音连忙开灯。
“这都几点了,才回来?”
“嗯。”陈香兀自往房间去。
“阿香,你到底去哪儿了啊?白天打电话你就说马上回来,这都半夜了。打你电话你又不接,你这样妈妈会担心的。”
“我没事。”
陈香回到房间,关门。
“哎?”
乔母吃了闭门羹。
这个陈香,最近是越来越不像样子。
屋里没开灯,只余点点月光。
陈香对着镜子,想起余修。
余修的眼神,语气并不友善。问他姐妹俩哪里像他也不肯说。她们这么像,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分明不是瞎子,只是故意疏远她。
陈香看着自己的脸,皮肤水嫩,眼角也没什么皱纹,明明还是好年华。
她很爱惜自己的容貌,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大红色口红在黑夜里,显得妖艳诡异。她反复涂抹,抹了好几层。
门开了!
讨厌!
不但不经允许闯进门还开灯,晃得她眼睛都要瞎了。她用手遮着眼睛。
乔母拿开她的手,“你这是搞什么?大半夜擦什么口红?”
陈香别过头,“你别管。”
“我不管?是谁一直在管你,我不管你早就饿死了。”
“你管过我几年啊?没有你的时候,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陈香!不许这么跟妈妈说话!”
“怎么,生气了?”
“你!”
“我什么我?”
陈香很少顶撞母亲,母亲气得胸口痛。
“你啊你!你还想让妈妈怎么样啊?妈妈天天惦记你,你姐我管都不管一下,成天围着你转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乔母已经忍了很久,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旧账翻来翻去,翻到陈香她爸身上。什么“你们爷俩一个德行”之类的话。
耳边好像有无数只苍蝇飞来飞去,嗡嗡叫个不停。真想捏死它们。
陈香转过身来,红唇红得极其显眼,像抹上了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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