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点点头,看着对方往路边的马车走过去。
秀儿带着东西上了马车,兴冲冲地道:“公子,是上次那个小乞丐呢,您说巧不巧?不过她现在不讨饭,改卖花了。她也记着咱们,说要谢谢咱们呢,你看,这是专门给您的,好看吗?”
说着把那个青色的花环捧给自己的主子。
一身素衣的公子伸手接过花环,抚着柔嫩的花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
梅元荣皱眉看着跪在底下的女孩,瘦骨伶仃,眼神呆滞懵懂,大热的天,却还时不时吸一吸清涕。
这已经是最齐整的一个了,但她实在是不满意,一想到儿子要嫁给这样的人,她心里就堵得慌,扭头问牙婆:“就没有别的了吗?”
“哎呦,梅老板,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要是灾年还好说,想要什么样的外面捡就是。但自从皇帝她老人家继位,就一直风调雨顺,连年好收成,卖女儿的本来就少。您想要十岁上机灵懂礼的,可这年岁没读过书的孩子就是少有开窍,读过书的,家里肯花钱送学堂又怎么舍得卖!就是爹妈不在了,族里都要养着的。”
梅元荣知道她说得是实话。但她就是不甘心,总想着再看看。可实际上这几天镇上的牙行都跑遍了。
牙婆察言观色,知道她实在是不喜,左右看了一圈,咬牙上前:“您也是老主顾了,眼看着买是买不着合适的,我也不忍看您心里白白煎熬。老婆子给您出个主意。城东头破庙里住了个流浪儿,手脚齐全,看着也机灵,听说识字会算,还能自己摸索着做小生意,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
金蟾蜷缩在破庙里,她今天终于有余钱了,第一时间去买了火折子。然后任性地在天还没黑就点燃了火堆。
实在是前两天吓得狠了,荒郊野路,夜黑无月,加上残破的神像,时不时地老鼠叫声,简直像个灵异现场,她都不知道前几个晚上怎么过来的。
如今总算可以奢侈一把。
她把挖出来的红薯埋进火堆,盘算着下一步要做什么,想着想着,撑不住眼皮沉重地睡着了。
金蟾觉得睡梦中有人盯着自己,她一个激灵醒过来,就看到现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一身深紫色锦缎衣袍的女人,以及把自己围了一圈的家丁。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电光火石,女鬼口中的家财万贯,与原父母不甚相近的长相,婶母毫不犹豫的下手,以及族里的不闻不问……
这一切都仿佛有了解释。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娘~”
梅元荣:“……”这家伙聪明伶俐还会做小生意?我该不会被骗了吧?
众家丁:“……”这家伙识字会算还会做小生意?家主不会被骗了吧?
梅元荣蹙眉:“我不是你娘。”
金蟾:“……,那你们围着我/干嘛?”
“我叫梅元荣,有些事和小娘子商议。”女子温声道,说着对下人们使了个眼色。
众家丁会意,出了破庙,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人。
金蟾脑袋里还回响着“梅元荣梅元荣梅元荣”,这不就是女鬼口中那个夺她家财,害她性命的人么?
她的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女鬼后来情绪激动,语焉不详,只说她好心收留他们,却反被找准空子下了毒。
她那时候灵魂几近崩溃,时间不多,听了大概就匆匆还还魂,本以为会穿到收留母子两人的时候,解决起来也方便,没想到穿错了人。
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是看对方这样子,已然富贵在身,原主的尸身都已经凉透了吧。
那么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梅元荣看着瘦小的女孩眼中浮现的警惕之色,反而满意起来。她知道像这种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很多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而这孩子没有看见她衣着体面就畏畏缩缩或谄媚讨好,说明她心性坚定,头脑清醒。
梅元荣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我有一子,尚未婚配,我恐我百年之后他无处可依,便想收一人帮忙执掌家业。若你将来愿意入我梅家,庇护我儿,就把家业尽相托付。若你将来另有所爱,我也不勉强,只要你护我儿终老,我就送你一份不菲家财,你可愿意?”
金蟾直愣愣看着她,女人面容清秀,脸色有些苍白,并不像jian滑险恶之人。
当然,她看人向来流于表面,可能别人是坏人她也看不出来。
她有些心烦意乱。
如果这是真的,那在她眼里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无比划算的买卖,愿意娶就是嫁进豪门。要是看不上那个梅公子,也是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变成高薪管理人员。
她就怕里头有什么陷阱。
但去肯定是要去的,对方是目标人物,哪怕穿错了身体,也不是鬼魂的错,是她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引魂锁上的印记还在,就说明契约还生效,她还是要完成任务,替对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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