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喝多了。”我敷衍。
“嫣嫣,我不是真想杀你阿弟的,你信我。”他像是试探,将态度放的很是陈恳。
“但殿下倒地还是动手了不是吗?”我问。
“嫣嫣你恨我吗?”他也问。
他确实问倒我了。
我想了想道:“恨也不恨。”
“你恨我什么?”这回换他对我寻根问底了。
“恨我自己不够聪明,也恨阿弟学艺不Jing。”
“嫣嫣,我想问的。”他顿了顿,“是你,恨不恨我。”
“殿下酒喝多了。”我答不上来,便学他先前待我那般,不置可否。
“不是说了私下里要叫我怀瑾吗?”他借着酒劲胡乱发挥。
也不知真醉还是假醉,我暂且先顺了他的意:“怀瑾。”
“嫣嫣,你今天为什么帮了我?”他又问。
“不帮,我在陛下眼里就是黎家同党。”他如是问时,我便了然他是在装醉,如实说出心中猜想。
“嫣嫣,你要是个头脑简单的美人就好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径相同。
我笑了笑:“若真是那样,怀瑾,还有什么意思。”
若真是那样,确实没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恨意消散的哪样快,甚至开始有些享受在他的试探里有来有回。
我好像变了,变得开始有些像他。
我开始筹划,开始思考,这些都是被他推着向前才有的。
不然,宴席上的情形,换做原先那个纨绔的我,一上来就会坦露是周继璁杀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山匪,全凭意气用事。这最终会引皇帝猜忌,害了阖府上下的性命。
此刻,我是庆幸的,庆幸上苍给我的二度机会,能去思考以前未曾料想过的事。
夜深了,我搬了圆凳,坐卧在他榻边一侧。
等醒来时,好生想了想,最终也没能想起,究竟何时被他搬来榻上的。
“嫣嫣。”周继璁见我转醒,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恨我嘛?”
这是他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我恨吗?我该恨。我真的恨吗?我好像又不是那么恨。
昨天皇帝有意包庇我就知道了,虽是周继璁动的手,但只怕其中还有蹊跷。若真是周继璁一意孤行,他杀一个于大局无关紧要的人,皇帝大可直接按在山匪身上,哪还用叫我去走那一遭。
我猜想,他之所以早先让我误以为是他寻旧仇。为了让我自己想明白个中缘由,毕竟以阿姊和他先前闹到要投湖的地步,那种情况即便他拿出真心来说事,只怕我都是不会信的。
“不恨了,你不过是那个动手的人罢了。”想通后,心里坦荡了不少。
“嫣嫣,你还想着寻仇吗?”他又问。
“想啊。”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此刻的眉眼在我眼里再不是冷若冰霜。
我想我可能有些喜欢上他了。
这几日他确实教会了我好多,也正如此我更想在这一摊泥沼中争上一争。他点化了我的心智,也释放了我的野心。
“嫣嫣,你会吃苦的。”他笑了,似无奈,似欣慰。
“我不怕。”我也同他笑了一下,“那你现在还是只喜欢我的皮相吗?”
“嫣嫣,你明白的,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他答,还是那套不置可否。
我了然的笑了笑,我根本不奢求这么快从他哪里得到答案,抬臂环住他,笑眼盈盈地瞧着他。
见我主动,他格外的温存照顾,小心翼翼生怕将我碰碎了。我猜他该比他说的更喜欢我。
又过了几日,內宫里差人送了帖子过来。我展看看,复又算算时日,是到了该办亲蚕礼的时候了。
父亲在位时,朝堂上都是些温吞性子,不主张与外族开战,长此以往兵力孱弱。如今改朝换代,周继璁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激进派,登基以后一改朝纲开始崇武轻文,文官多有怨你,但好在军事实力大为长进。
如今应朝建武元年,各家百姓已许久不受战火硝烟困苦,得以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盛,亲蚕礼又是鼓舞农耕的大祭,自然是要大肆宣扬地办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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