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个人聊得倒是还算开心，杨西盼在讲他高考之后，大一刚读完就转学去了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然后又到芝加哥读了金融学的硕士，硕士毕业之后在纽约工作了半年多觉得没意思，于是就回北京开了公司自己当老板。杨西盼滔滔不绝，把自己的生活说得天花乱坠，Jing彩纷呈。

    现在的袁祝早就褪去了中学时候的真心和诚恳，变得愈发功利，于她可能有利的人，她用心经营，于她没什么利益瓜葛的人，她保持客套。所以对于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袁祝觉得自己一不可能和他搞对象，二不会从他身上有任何获利，于是大多数时间她保持沉默“安静如鸡”，偶尔开口捧个哏——接住杨西盼抛过来的梗，圆一下，抖个包袱。除此之外，袁祝非常克制，只是十分礼貌地静静听着杨西盼口若悬河，微笑看着他谈笑风生，仿佛是在弥补高中时候她不曾拥有过的**裸注视杨西盼的机会。

    饭后，杨西盼问袁祝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袁祝一会儿还想去夜店外面蹲何之渊——她有一段时间没蹲到过何之渊了，心里有些发慌，所以委婉地拒绝了杨西盼的提议，扯谎说明天要起早，所以想早点回家休息了。

    兴许是想和袁祝多待一会，或者也可能只是单纯想饭后消消食，杨西盼提议陪袁祝从饭店走回公司，路程不远，走小路大概十分钟左右。

    袁祝上一次和男生约会后压马路还要追溯到她读大三的时候，算下来已经是快十年以前的往事，所以尽管脚上蹬着一双细高跟鞋，袁祝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走在路上，杨西盼突兀地提到说觉得袁祝和中学时候变化不大，不像好多其他女同学，毕业之后化妆、医美，把自己搞得像是网红一样，一点都没有原来的样子了，但袁祝就特别好，特别自然，衣着打扮都简单舒服，化妆也清爽，他觉得特别好。杨西盼这番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话把袁祝逗笑了，她如果有足够的Jing力和钱，自然也会不可免俗的化化妆、美美容、做做医美，但是这两样她都不趁，所以只能让自己保持干净清爽。

    “哈哈哈哈，谢谢谢谢。哎，我特别好奇，你的留学咨询公司是哪个国家都做还是就做比如北美或者英国啊？”

    “主要就是做美国的学校啊，除了我读过的密歇根和芝加哥，做得最多的是加州的学校，UC系统还有斯坦福、南加大。”

    “哦，那可惜了。我还说我刚从ICL博士毕业没多久，没准可以挂个名儿招摇撞骗呢。”

    “ICL在哪？Imperial？帝国理工？”

    “是啊。”

    “哇塞你他妈太牛了袁祝，我就知道，你丫原来中学就是大学霸。”杨西盼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激动的时候比较喜欢“口吐芬芳”。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那你是主要做本科出去和硕士出去的咨询呗？”

    “嗯，高中其实我也做，好做好赚钱的我都做。但是像比如你这种博士出去的基本不需要中介从里面牵线搭桥，我也没得可赚啊。”

    “也是，到博士和博后阶段基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你像我9月底开始得哥大的博后位置，就是相当于我博士导师认识招人的那个导师，然后面试了一下差不多就给我offer了。”

    袁祝做好足够的铺垫，挖好坑，等着杨西盼跳进来，然后她把话一甩——我就要接着出国做科研了——坑填好了。

    杨西盼显然没料到袁祝在这儿等着他呢，“你还要出国接着读书啊？”

    “博后不算读书，算工作了。我也没办法啊，现在想留在国内稍微好一点儿的科研院所就要求至少三年海外科研工作经历。”袁祝耸耸肩，国内卷得太邪乎了——当然国外，或者说至少英国的好学校也同样很卷。

    袁祝对杨西盼的打击可谓Jing准而效果显著，杨西盼似乎完全没想到已经海外博士毕业的袁祝还要再在国外待好几年。正说着，恰好两个人走到事务所写字楼的楼底下，也不知是不是袁祝暗自算计好了时间然后才抛出得这个让杨西盼懵圈的话题，还是别的怎样。总之，趁杨西盼接不上话，袁祝挥手告别了他，杨西盼也只好挥挥手，退着走了几步，似乎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转过身去离开。杨西盼刚一转身，袁祝立马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上，赤脚往楼里走去——她才不管周围的人是否投来奇怪的目光，解放双脚才是最重要的。

    好死不死的，袁祝和杨西盼走到写字楼底下的小广场时，高瞻背着包从一辆依维柯上下来，正往写字楼里走。

    高瞻他们刚从工地回到北京，一连没白天没黑夜地在工地辛苦了两天，他大发慈悲，放其他建筑师直接下班了，不过他自己还要再回一趟工作室。这两天在工地实地施工的时候，高瞻又注意到了新的光影现象，他要趁思路和灵感还在的时候在大尺度模型上做一下模拟和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