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马上就出国了吗，瞎扯什么啊。”袁祝压低声音，免得引起周围同事注意。

    “哇，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你可以先谈着，到时候再说嘛。”

    “我其实不舍得这么对他。”

    “哎呦，还是性情中人。”张梦睫打趣，笑着回去接着画图。

    袁祝叹了口气，就这档子功夫，她被高跟鞋在地上碰撞的叮咣叮咣声打断思绪，林雅眉和高瞻一起从外面回到工作室。

    看见高瞻手里拎着上班时候常用的手提包，袁祝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两个人昨天一起过夜，激情四射了一宿，所以今天磨叽到下午才来上班。

    袁祝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哭笑不得，她搓搓脸，扣上耳机，点开音乐，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天地良心，高瞻上午陪老爷子去肿瘤医院看病来着。不过他倒是确实没想到大忙人林雅眉也到医院陪着，帮着楼上楼下的张罗——实话实说，林雅眉这一上午让分身乏术的高瞻有了喘气的时间。

    原本十分艰难的排队挂号，在林雅眉牵线搭桥得神经外科蒋大夫一句“带着病例来找他，他带着去头颈外科找魏主任”就给轻松解决了。

    果然不出海淀医院吴主任之前的预测，肿瘤医院的蒋大夫和魏主任给出的意见都是建议保守治疗。因为胶质瘤的特点就是手术难以切除全部的病灶，加上病人岁数偏大，如果贸然开颅，预后可能不会太乐观。

    这样的答案显然没有令高瞻感到满意，在他看来，保守治疗等于消极治病。好在林雅眉在边上提了一句，说她也是听别人说得，有各种靶向药就是用来治疗癌症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能够用在胶质瘤上的。

    魏主任解释，靶向药有，进口的占九成以上，所以价格贵花销大。国内也有在研的靶向药，但是无论是国内的还是进口的，因为胶质瘤本身太狡猾，所以没有人能拍着胸脯说药到病除立竿见影。

    既然有药，当然要试一试。近来高瞻常去医院陪床，深感老爷子的痛苦，所以顺着魏主任的话，高瞻打听怎么才能用上进口靶向药。除了进口药，魏主任还跟高瞻提了一下上海有同行在做得两款靶向药的临床三期实验，前期数据比较喜人，不妨了解一下。

    一个上午，高瞻喜忧参半，但无论如何，他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接下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准备出充足的资金，在疾病面前，金钱就是生命。

    中午，高瞻本想把父母送回海淀医院，不过王凤琴看出来了林雅眉的过分热心，便让高瞻好好招待林律师吃个午饭，感谢人家的帮助，不用管他们老头老太太。林雅眉欣欣然接受邀请，推掉了原本中午要见得客户。

    所以下午，袁祝眼看着高瞻和Jing致女人一起走进高瞻的办公室。

    不明真相的袁祝还在猜测，这是又要签什么文件么？

    过了大概有一阵儿，Jing致女人叮咣叮咣踩着高跟鞋出来了。香槟色套装，白色高跟鞋，今天换了个象牙色的路易威登手提包，真讲究。

    袁祝认出来了手提包的“LV”金属扣，难以掩饰心里的蠢蠢欲动，她登录官网悄悄查了一下这款手提包的价钱。两万三，得，和上回Jing致女人拎得葆蝶家的肩背包一样，又比她一身行头加耳机加手里的二手iphone6还贵出不少。

    袁祝气不过，拿着一摞文件进了高瞻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留有浓郁的女士香水味，袁祝一下子就没心情和高瞻说话了。她把文件甩到高瞻桌子上，扭头就走，高瞻一脸迷茫地被晾在办公室，袁祝则气鼓鼓地下楼去买咖啡喝。

    于是袁祝又一次在星巴克见到了在等咖啡的Jing致女人。

    因为这天人正好不是很多，所以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儿，袁祝一愣，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而林雅眉很自然地微笑，跟袁祝说了句“你好”，依旧是嗲声嗲气的，惊得袁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袁祝目光追随着林雅眉的身影，发现今天她上了辆白色的车，看起来不是A4就是A6。真有钱啊，袁祝感叹，她周围怎么这么多有钱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穷得苍蝇见血，见钱眼开。

    高瞻刚把老爷子安置到肿瘤医院住院，就马不停蹄出差到深圳参加一个投标会的评审工作。最近他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登登的，投标会结束之后他还要连夜赶回来——毕竟他说好了周末要带袁祝参加朋友聚会，上回两个人的约会他就迟到了，这回他一定要把戏做足，不能再掉链子了。

    周六一大早，袁祝先赶去研究所处理实验动物。她意外地在实验室看到了张梦睫和刘凯文，一问才知道这娘儿俩是来等刘鸣炜开组会得，中午一家三口要去nainai家。

    袁祝对刘鸣炜这种把组会安排在周六大清早的行为十分鄙视。没想到才几年，曾经和她一起站在学生战线的师兄已经华丽转身“投了敌”——果然，屁股决定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