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人交锋到这个地步，顾归寒思索了一会，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把那叠资料翻到已经折角的那页，略微扫了一眼，故作疑惑道：“陆羽凡，你觉得你还有资本和我叫板？”

    这是陆氏股份转让书。

    陆家已经在苟延残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给顾归寒套完了，仅剩的那点股份还死死攥在陆家老爷子手里，现在回国的陆羽凡是一无所有。

    在顾归寒眼中，这可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可这人一回国就主动联系她，直言要和她谈判……

    那陆羽凡谈判的筹码又是什么？

    而那男人只是笑着，领口的金扭扣在手中打着圈，霎时间又从温文尔雅的面目转变为陷入癫狂状态，那般声嘶力竭地喊道：“顾归寒，我会让你这副高傲自大的样子不复存在，变成最可悲的人。”

    这猩红的双眸中满是讥讽，似乎在陆羽凡眼中顾归寒只是在垂死挣扎的猎物。

    “高下立见。”陆羽凡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去衣领并不存在的尘埃，“顾小姐会求着我，把我要的东西送到我手里。”

    到时候，就不是狮子大开口了……

    顾归寒不知为何感觉心慌，此时咖啡厅只有她一人，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在亮屏幕几秒之后又暗了。

    顾归寒没注意到这一点。

    ……

    落雪压枝头，正是应景。

    神乐光推开门跪坐在廊上，往庭院里挥剑伐竹的高大男子深深一拜，清灵的嗓音跃出唇间：“父亲大人，拜托了…”

    “很少听到你喊我。”

    “这一次，竟然是为了别人的事。”那人收起刀刃，虽是苍老憔悴的面容，Jing神看起来还是极好。

    清和源光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自知十几年亏欠了她和她母亲，还是略微点头。

    “这事情我会和那边人沟通。”

    “还不一定。”

    ***

    “你往哪里走！”

    “给我死过来！”

    那男人又在大吼大叫了，从她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听到和声和气的语调。

    “林筱歌，我养你，不是让你去勾引顾归寒的！”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入耳。

    林筱歌有些麻木了，她这几天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学校那些谩骂声盖过了所有的明智人的劝慰，她脑袋里的那根弦，在顾归寒当面挑明的“不懂事的感情”中崩断了。

    林父见她愣在上楼梯口的位置，又高声宣告她的死期将至：“小小年纪不会学好，那么会勾引人，果然是贱人胚子……明天有个宴会，那家的儿子我今天见了，还可以……”

    “你也十七岁了，早点把你的婚事定了。”林父又怪异的眼神戳着她的背脊，“你怎么就…这么有能耐呢……”

    听闻这句话，林筱歌也嘴角扯出自嘲的笑。的确，自己怎么就这么有能耐，会去奢望回归顾家之后高高在上的顾大小姐。

    顾家的产业所望之及，遍布全国各地，顾归寒不是那个缩在几十平米的漏水小屋里的寒门学子，她是顾家直系继承人之一……

    肖想着天上的星，也要看自己是否够格。

    ***

    “林小姐。”

    那警司知晓她会说日语后，语气缓和了一些，把例行的午饭从窗口递给她。

    “这是午饭，请慢用。”那警员还是很有礼貌，见她也不卑不亢，有了点兴趣。

    他们也不是刁难自己的人，林筱歌清楚，在进入警车前，她查询了日本法律关于这一罪行的解释：

    “知情而收受不法收益者，处以 3 年以下有期徒刑。”

    林筱歌如果不想受平白无故的牢狱之灾，就必须证明自己不知情，不承担责任。

    这里所说的“知情”，是不以直接故意为限，间接的故意也包括在内。而“收受”则包括有偿或无偿取得不法收益，例如买卖、赠与、消费信贷等方式。

    陆羽凡这局显然布下很久了，至少在她参赛时就预料到了，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寄托在外面的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