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春桃拉着许大成,正往刘家走来,她边踏进院子,边喊道:“姝娘姐姐,我和我哥来玩儿了。”
跟在后头的许大成稍显别扭,可见姝娘出现在灶房门口,脸上登时露出一丝傻乎乎的笑。
“来得正好,你们若不来,待会儿我也是要送青明团子去的。”姝娘又从里头端出一个盘儿来,“你们再等等,乌米饭刚蒸上,一会儿便好了,你们先坐。”
姝娘说罢,转身从廊下提了个木桶,往院子的角落里走。
小虎子随口问了一句:“姝娘姐姐,你干嘛去?”
“灶房的水缸里没水了,我去打两桶。”姝娘答。
“可要帮忙?”
“我帮你吧。”
两道几乎同样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出声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气氛倏然变得微妙起来。
姝娘在沈重樾和许大成间来回看了一眼,轻笑道:“不必了,打水而已,我还提得动。”
这些活她打小便干,都已经习惯了,哪儿需要人帮忙。
待姝娘走远了,春桃在石桌底下暗暗踩了许大成一脚,努努嘴,冲他使劲打眼色。许大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起身去帮姝娘。
见沈重樾将视线落在许大成身上,春桃担心他也跟去,忽得开口道:“沈公子,你在长平村住了一个多月了吧,打算何时离开?”
春桃的心思昭然若揭,沈重樾不至于看不出来,他顿了顿,凉声道:“再过一阵吧。”
那厢,姝娘将水桶提上来,快至井口,忽得伸出一只大手,帮了她一把。
喉咙里的“公子”二字正欲吐出,转头看见许大成,姝娘慌忙闭牢了嘴,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为何下意识觉得来帮她的会是那沈公子。
“多谢大成哥。”姝娘扯起嘴角有礼地笑了笑。
“谢什么,都是邻居。”
许大成拎起水桶,两人并肩往灶房走。
一路上,许大成几次张嘴欲言又止,也不知该和姝娘聊什么,眼神乱瞟,便瞥见石桌上的青明团子。
“我想起刘婶在时,每回清明,就常做青明团子给我和春桃吃。后来你进了刘家,刘婶还亲手教你怎么做青明团子呢。”
孙大娘一家并非一开始就住在长平村,是后头搬来的,孙大娘的丈夫病逝后,她被叔伯排挤欺负,一气之下就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了这里。
为了维持家用,孙大娘晚上织布,白天拿到镇上去卖,许大成和春桃便托周氏照顾着,自然也与周氏很亲。
“是啊,我记得我头一回做青明团子怎也做不好,废了不少糯米粉呢。”
听许大成提起周氏,姝娘说话间脸上不由得泛起柔和的笑意。
而这笑靥恰好被沈重樾看了去。
春桃见沈重樾的目光始终随着姝娘游走,心下不喜,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倏然问小虎子:“哎,你觉得我哥和姝娘姐姐相不相配?”
“相配?”小虎子咬着青明团子,懵懵懂懂道,“什么相配?”
春桃本也没指望他回答,顺势向沈重樾看去,“公子觉得呢?”
沈重樾沉默不语,只静静望着走进灶房的两人。
想起姝娘方才那个发自内心的笑,他忽觉心口似压了块大石,略有些滞闷,至少她从未对他这般笑过。
或许,姝娘就是因为有心悦之人,才会在破庙那夜后仓皇逃跑,不愿让他负责的吗?
他的眸色如晕不开的墨,愈发黑沉起来。
若是如此,她能和喜欢的在一起,也好。
第18章 喜宴 若她的夫君当年没有走丢
许大成在长平村的这两日,常往刘家院子里跑,孙大娘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清明一过,她便将许大成赶回了镇上。
长平村这地方地处偏僻,村里的人家拢共也就二三十户,各自熟悉得很,凡是有些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多会跑去帮忙。
梅婶家的二女儿芽儿要出嫁了,芽儿她爹梅阿大恰巧是钱猎户的表兄,听闻沈重樾在山上救了钱猎户,感激不已,亲自到贺严那屋请沈重樾去喝喜酒。
沈重樾本不大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可奈何盛情难却,不好推拒,当日到底还是由钱猎户领着去了。
“来,沈兄弟,你坐这儿。”钱猎户热情地将沈重樾引到酒席桌里最好的位置。
沈重樾听到这称呼,微一颦眉,正色道:“钱叔您与我父亲是同辈,万不可这么喊我。”
钱猎户也是想与沈重樾亲近才这般喊的,可想想确实也不能乱了辈分,他哈哈笑了两声,“也对,就是不知你的名字,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你。”
“是我疏忽了。”沈重樾抿了抿唇,沉默半晌道,“我名唤沈重,钱叔直接唤我名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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