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睢沉在她对面落了座,慢条斯理地用干净的纸巾擦拭着手指水滴,出声打破安静的气氛:“这些菜合胃口吗?”
说来也奇怪,两人多年未见,他倒是半点生疏都没有。
顾青雾就没有这么稳的心态,只能表面装装样子:“还行。”
贺睢沉笑了笑,亲自给她倒了杯柠檬水,两指抵着玻璃杯底部缓缓推了过来。
有时候男人优良的修养就体现在了这种细枝末节上,至少,他没有深夜给她酒喝。
顾青雾喝了一小口,浓翘的睫毛垂下,尽量克制住将注意力放在贺睢沉的身上。
用餐的过程谁也没说话,等她差不多吃饱时,白皙的指尖将筷子刚放下,贺睢沉就已经开口,嗓音缓慢,带着少有的温和质感:“先前听你经纪人说,你最近遇上了难题。”
顾青雾动作顿了下,没接话。
贺睢沉犹如抛下鱼饵的人,诱她上钩:“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解决,看你感不感兴趣……”
顾青雾总算给他个正眼,对于一个成年男性的献殷勤,还是有防备心的:“你没那么好心吧?”
贺睢沉漆黑的眼眸浮现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看着她:“我有一位学法律的朋友最擅长处理刁钻的官司,从无败绩。你那部电影的导演,现在缺的不是投资款,是帮他渡过这关的专业人士。”
他有理有条地跟顾青雾分析当下局势,该怎么去请高人指点。
时间过得很快,顾青雾像个乖学生似的端正坐着,有认真去听。
到最后,许是夜很深了,她对贺睢沉淡去了多年未见的生疏,连笑容都自然不少:“贺总,那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贺睢沉举起杯子润喉,目光清淡如水投向她:“你叫我什么?”
顾青雾要笑不笑的:“不敢称呼贺总名字。”
“青雾,我们朝夕相处过三年,你偷爬寺里的姻缘树摔下来是我替你包扎的腿伤,第一次生理期弄脏了裙子,穿的是我的衬衫回家,每日晚间都是我帮你辅导作业。”
贺睢沉倘若要翻旧账,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他却深知小姑娘长大了,但凡说什么,也要给她留点面子。
顾青雾哑口无言,随即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将情绪压下去。
贺睢沉显而易见是一个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男人,白天是开胃小菜而已,他像极了资深的捕猎者,步步紧逼,让猎物毫无招架之力。
餐厅的气氛静了半响,贺睢沉从女人漂亮的眼中看到妥协,薄唇间的笑容更温和了,语调缓慢道:“我刚回国,难免有些晚宴应酬是推托不了,青雾,我需要有个固定的女伴。当然……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我不强求,也是看你念不念情分了。”
短短几句后,像是隔空重重砸在顾青雾的心坎上,听得她整个人僵住。
她忍不住认真地去看贺睢沉,而他闲散地坐着不动,很大方地任由她打量着。
在顾青雾记忆中的贺睢沉,是喜欢在夏日时穿着白衣白裤坐在焚香气味的殿内听大师念经,懒散又冷淡,看起来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像是个对众生都漠然的少年。
与现在这个执掌家族大权的男人身上,完全快找不到当初的影子了。
顾青雾心底情绪微妙,手指无意识地去拿杯子,递到嘴边又不喝,毫无铺垫地说了句:“像我这种从不传绯闻的女明星,要跟你传出什么花边新闻,不是很亏吗。”
贺睢沉见她半天竟在意这个,眼底浮笑。
顾青雾轻皱着眉眼,生起气倒是有种鲜活的灵动感,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有什么好笑的。”
贺睢沉声色不露地照顾她的感受,始终语调低缓:“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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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晨后,顾青雾在这间顶级套房里随便选了一间。
宽敞舒适的卧室内,台灯被调成了最暗的光,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皙的手指一寸寸上移,想要摸枕头旁边的手机。
谁知,却意外发现有一颗男人的黑色袖扣落在了这里。
顾青雾愣了下,当意识到这张床是贺睢沉睡的时,脑子就更加清醒了。
她突然觉得喉咙干的厉害,掀开被子起身,想去外面倒杯凉水喝。
本以为贺睢沉已经睡了,没想到门打开的一瞬,看到他还坐在客厅里的长沙发上,聚Jing会神地翻阅着文件,修长的身影半隐在Yin影里,听到女人极轻的足音,象征性侧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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