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较好奇，这么一个在后宫洗衣服的宫女，还会看尸体。

    悲欢点头：“奴婢爷爷是仵作，在奴婢未进宫之时，就跟着爷爷断了许多案件，后来奴婢进宫，闲暇之余还会看下医书，所以奴婢多少会了些，今早其实……在小太监发现尸体后，奴婢就找了过来，因其是最亲的人，所以奴婢就偷偷验了尸，为的是一个心安，还请公主降罪！”悲欢跪地磕头。

    她知道，自己违反了宫规，可是这事情她不能不管。

    “来人，把这个擅自做主的宫女拉出去，藐视宫规，当罚。”陈卫尉也有些微怒，因为这个宫女的潜台词明摆着就是他们禁卫军来得迟，给了她钻空的漏子。

    “慢，我都还没开口，陈卫尉，你的胆子也不小。”鸾铃似笑非笑，她的身形一动未动，不过是眼光一扫，陈卫尉立刻跪地。

    “不敢，末将不敢。”陈卫尉的额头再次落下一滴冷汗。

    鸾铃再次看向悲欢：“做场法事，就能解决这一切？”

    悲欢摇头：“法事只对死去的悲喜有用，可这作祟的鬼不好说，这些都是我跟随爷爷时，爷爷曾经告诉我的，若人死了，要做一场法事送走他们，否则他们心愿未了，不肯轮回重生。”

    鸾铃闻言，眉目森然，“陈卫尉，这件事你一定要彻查清楚，等会找个大师过来做场法事，悲欢，你就在一旁看着，若有不妥，向我汇报。”

    两人一同答应：“是。”

    ……

    回到正殿，一团黄衣晃晃的团子就冲到她怀里，是鸾险。

    “皇姐，今早你去哪了？小险起来没有看见你，小险难过。”鸾险抬起小脸，委屈巴巴地凝望她。

    鸾铃心软，她忽而有些后悔，之前养鸾险，希望他无拘无束，善良如心，可经历了这两世，她觉得身在皇宫，应心机狡猾，否则命都保不住。

    鸾铃摸了摸小险的脸蛋，掐了一把，把手心张开，递了过去，“小险，我们去上朝。”

    鸾险笑得开心，拉上了鸾铃的小手，一开始鸾险还有些蹦蹦跳跳，后面鸾铃瞪了他两次，最后还是装作大人模样般，沉稳地在地上踏步，一同随着鸾铃缓缓走向养心殿。

    大殿内，众朝臣已经在等候。

    鸾铃和鸾险一同进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珠帘随风碰撞起声，像是金属片摩擦，珠子虽小，但明澄发亮，容不得人直视。

    众朝臣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鸾险抬起小手，清脆的孩童声响彻宫殿。

    “平身！”

    “谢圣上！”

    宰相先出声：“圣上，王将军昨夜已经随一众将领回城，这次大漠烟城全胜，王将军功不可没，他们已经在外头等候，请圣上宣他们入宫！”

    鸾险闻言，好奇的眼珠子转啊转，像是一对漂亮的黑宝石，他虽不知道王将军是谁，但是总该明白是打了胜仗，就是打败了敌人，他一下就兴奋了。

    他看向鸾铃，鸾铃颔首。

    于是，鸾险高喊：“宣王将军进宫！”

    传话小太监继续把这一声往外传地更远：“宣——王然将军——进宫——”

    就在这一声声中，鸾铃注视宫门，她目不转睛，透过宫门，彷佛在等待故人。

    王然将军……还有那个人，那个她终究没有轧死的男人。

    鸾铃永远记得这一天，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那个人还是来了，跟随而来，大放异彩，随着时间流逝，鸾铃只觉得呼吸艰难，在这一片小小的珠帘背后，一股难言的压迫席卷而来，除了宋昂，即将到来的这个人便是她最恨也最恐惧的人，若不是他，或许宋昂没有那么快夺取周朝，鸾险也不会死，一切都有转机……

    一个小时前。

    周朝都城，建于长安，朱雀大街，一分为二，东西两大街坊，城内有108坊，坊皆有围墙，四面有门，此时，却是扇扇门开，坊间的百姓都涌了出来。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百姓把街道围堵地水泄不通，只留下一条直通朱雀大道尽头的大道，大道尽头便是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