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看着她抱着他冰凉的身体,一直都没动，他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活过来,好好的哄哄她，让她别伤心了。

    “琉璃。”

    他轻唤一声。

    然而平日里对他应的很快的女人，现在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

    看着她平静的眉眼，最为了解她的他,却能从里头看出深沉的悲伤。

    他护了她一辈子,最后的最后，却伤了她。

    “别伤心。”他道。

    他不能容忍她因为任何事情伤心，就算是因为他也不行。

    可他已经死了。

    只不过是一抹游魂。

    她饿了不能喂她吃饭，她累了不能抱着她休息，她困了不能哄她去睡觉，她冷了不能抱着她取暖。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

    灵堂上,众人都着急。

    她不哭不闹，自己吃。

    乖的跟什么一样。

    他知道她爱他，就像他爱她一样，宁愿她好好的哭一场，过后像是别人那样忘了。

    也不想她神色如常的吃穿，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会憋坏的。

    然而事不遂人愿。

    直到过了七七，她仍旧如常，早上甚至还多用了一碗豆汁儿。

    那是他最爱喝的。

    她向来觉得味道不好。

    康熙心中猛跳，很想告诉她，他死了没什么关紧，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他就还看着她。

    然而没有用。

    没有一点用处。

    他死了，他所有的声音，都无法传递进她的耳朵。

    “本宫送送皇上。”

    他听见皇后的声音响起，泠泠如玉，带着厌世的梵音。

    这个他最喜欢的声音，在这一刻，却让他心里难受极了。

    看着皇后无力的靠在床头，怔怔的看着一朵小菊花。

    那是他临到死时，她别在他床头的。

    现在已经枯萎了，干巴巴的一小坨。

    她却没扔。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看着，不发一眼。

    一看就是一整夜。

    等到第二日，又神色如常。

    说着，就见皇后起身往外走，直接去了地宫。

    那是停灵的地方。

    康熙心中一跳，看着皇后执笔，一字一句的写下绝笔信。

    看着看着，他不禁泪流满面。

    那些爱他的话，她写了一页又一页，最后又放在烛火上，尽数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