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熠熠的眼睛闪闪发光。
“钟老师,那你能用古琴给我伴奏吗?”
“古琴?”钟应诧异看她。
自从一场《春望》之后,钟应就避免提及古琴相关的一切。
能够抒发心底情绪的琴音,曾让熠熠唇色发白、痛苦颤抖,他不想可爱的小姑娘受到悲伤的干扰。
可熠熠却说:“对,我喜欢古琴的声音。”
“我一直觉得,那是一种神秘的乐器,在我不伤心的时候发觉我的伤心,像是有灵性一样,能够直击灵魂。而且,弹奏它的人,也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光芒。”
漆黑的眼睛澄澈漂亮,看着钟应,“就像你。”
“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我的人。”
连生熠听说了那场在维也纳的音乐会,连君安说得痛苦又备受折磨。
她面前的古琴演奏者,凭着一首钢琴曲,立刻找到了她的存在。
连生熠心中的震撼,直到现在都强烈得声音激动。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在音乐里发现我的存在。”
她雀跃的讲述着快乐,“钟老师,你一定可以懂得我的心情。”
连生熠放下了松香,抖落了多余的粉尘。
她说:“就像这段旋律一样。”
朝露的琴弦轻柔颤抖,远比钢琴低沉婉转的弦音,缓慢、忧愁的流淌在音乐房之中。
钟应弹奏过它。
钟应寻找过它。
当它重新出现在小女孩银白色的弓弦之上,他立刻领悟了熠熠的意思。
“熠熠。”钟应出声打断了她的演奏。
即使她在演奏这段即兴曲雀跃欢快的旋律,依然令钟应感到暗藏的悲伤。
连生熠乖巧的停下了手。
“你懂的吧,钟老师?”
她是一个任性又贪婪的姑娘,她渴求着普通人肆意忽视又不会属于她的疯狂放纵。
“你可能是这世上,最能懂我的人了。”
钟应懂。
从他还没见到连生熠的时候,就从那段即兴曲懂得了小姑娘的渴望。
钟应愿意陪熠熠做最后的独奏,并且定下了十弦雅韵,要为熠熠送去这世上独特美好的稀世遗音。
厉劲秋听说之后格外震惊。
“雅韵?为什么?”
除了带回雅韵那一场音乐会,钟应还没说过要给雅韵准备什么演出。
在他心里,这是遗音雅社的乐器,只会在《千年乐府》重现世间的时候,以最佳的姿态登上表演舞台。
厉劲秋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钟应要带雅韵去。
钟应的古琴繁多,五弦、十弦一应俱全,他能拿任何古琴为小女孩伴奏。
“因为熠熠的那首即兴独奏,是遗音雅社想要的声音。”
他在维也纳听到那首即兴曲,就一直在思考那位独特的创作者。
悲伤婉转的乐曲,存在的蓬勃希望和生命力,是遗音雅社曾经奏响过的每一首乐曲。
危难之际,长歌当哭,却又愤而反抗。
绝不屈服于命运,亦不屈服于强敌。
熠熠是钟应寻找已久的声音,更是遗音雅社需要的声音。
钟应轻调雅韵冰弦,遍布蛇鳞纹路的乌木,像极了朝露那张遍布鳞格的蟒纹琴皮。
冯元庆曾经和沈聆一起登台的二胡,早已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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