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身后的吵闹,小金独自拉着行李箱来到马路对面的公车站,正午的阳光毒辣刺眼。整个车站都暴露在这份暑气中,小金像只蝙蝠将自己缩藏于狭小的Yin影内。
几辆公交车靠站又离去,足足过了二十分钟,去往火车站的k128次车才慢悠悠停在她面前。
车窗外的景色往后方倒去,一向冷静的小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新的城市,新的人群。而自己的目的地却没有任何人在盼望。
自六岁后自己便没再见过母亲,她还记得四岁之前母亲永远待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内,门锁父亲随身携带。只有这个男人有资格自由地进出。而身为女儿的自己只能在睡觉时陪伴在母亲身边。
现在想来,讽刺得很。那样一个连穿衣自由都没有的母亲,在面对她时竟然也会露出那种同病相怜甚至更怜悯的神态。
直到后来小金才明白。原来父亲,母亲,自己的关系,分别是肮脏的淤泥,被污染的荷花,以及荷花和淤泥交缠间更为不堪的根脉。
就在小金胡思乱想的时候,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在他人眼中。
刚上车落座五分钟不到的少年在距离小金四个座位的后方,一条胳膊曲起趴在前一个座椅上注视着。
仅仅是看着背影,属于少女乌黑的秀发和一侧露出来小巧白皙的耳朵就让他心跳加快起来。
姜夕林甚至忍不住偷偷手伸进口袋,在摸到空气时才想起这段时间手机早被母亲收走。他趴在手臂上叹气,高挺的鼻梁将口罩撑出好看的弧度,仅露出来的眉眼清秀柔和,其中一只眼皮上有条浅浅的双眼皮印子。下方眼眸黑润,他无声地注视着前方的背影,像极了耐心等待主人回头的小狗。
火车站到了,下车乘客请注意。
火车站?行李箱?李金她要去哪?眼神追随着小金下车,姜夕林内心困惑又紧张,来不及搞清楚里面的关系,他急忙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向车门。
小金走的很快,也是,她不需要等待任何人。姜夕林迈着长腿,一米八几的高个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面。直到他亲眼看着小金进了候车室而自己由于没有买票被拦在闸门外。
买票才能进啊!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长得人模人样心思可多得很!
几道鄙视的视线戳在姜夕林后背。眼看着小金快要见不着,姜夕林脑袋乱地冒汗。
那个,你好,我!我想问下刚才过去那个带着帽子领着行李箱的长头发女生,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她买的是哪趟车次的票?
检票员你和她什么关系?
像按下静止键,空气有些沉默。在检票员虎视眈眈的紧盯中,姜夕林昧着良心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是她朋友。
不行。检票员摆手,你这范围太广了。不是重要关系不能透露你其他乘客信息。
诶,同学,你要是不进去就让下~我们还等着上车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先吧。姜夕林脸皮快要绷不住,红的滴血。还好最近疫情他带着口罩,太丢人了。
身后的人一个个进去,姜夕林隔着玻璃窗努力在候车室乌压压的人头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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