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6月。
昼渐长,夜渐短。苦苦死撑的日子消逝如水,谁能预料一屋清辉映足半年寂寥。
21岁的蒋小姐早早睡下,世间已无人为她庆祝生辰。小时候贪那口生日蛋糕上的甜滑忌廉,现在想吃就能买,毫不期待。
她不能哭。
明日上庭必然要端庄靓丽,绝无半分瑕疵。全港最大恶势力头目终于绳之以法,木槌敲下那刻各路记者肯定如chao涌入,争登第一版头条。
早有八卦杂志四处散播。貌美港大女学生痴恋入狱话事人,丧父退学担起黑社会旗帜。新经济势力在港崛起,年轻女老板靠黑钱发家。
捕风捉影偷摄几张侧面照,这次倒是没有附文对她的面相点评。看来还是留了后手,开庭那日公开公众,让记者拍个够本。
她怎能让自己失态。
翌日。
半年前靖哥出事那日,红磡六车连环相撞,九死十六伤,现场围观的人都没现在的记者多。阿嫂,不如戴墨镜吧?
平头在车内远远望见最高法院门前围堵几层人群,手持长枪短炮,街市禽档的鸡鹅鸭颈都没他们伸得长。
不用,我又不是见不得光。
黑色宾士停稳。平头穿了身妥帖的白衬衫黑西裤,为蒋慈打开后排车门,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拦开涌上的人群。
白色V领连衣裙,腰线掐紧,长发披肩。这次记者终于不用担心偷摄惨遭报复,光明正大持证拍照。开始有人扯高声音发问,鸿粤老板为何会旁听本次开庭,你与新义话事人何靖到底是什么关系。传闻你16岁就跟了他,你爸还是他亲手杀的,这些是否属实。
蒋慈不发一言,快步踏上楼梯进入法院大门。
遇见高大魁梧一脸惬意的刘耀辉。
蒋小姐,好久不见。
刘耀辉双手抱胸,盯紧蒋慈,听说你连最赚钱的白粉和军火生意都不做了。怎么,为了何靖连钱都不要了?
刘sir,我只是个普通市民,你讲的这些我哪有机会接触。
蒋慈站在电梯门前,腰脊挺直,微仰下颌,直视刘耀辉的挑衅。
你哪里普通?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早晚会成为我的敌人,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警察与民为敌,是严重违反职业Cao守的。刘sir,你最好谨言慎行。
我开个玩笑而已,这都不行?
那我叼你老母,行不行?
刘耀辉双眼微睁,难以置信蒋慈发难骂人。蒋慈瞥见他一脸恼怒,身后随从满面尴尬,红唇勾起,刘sir是不是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电梯门叮了一声,朝众人打开。
等法官宣判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刘耀辉越过蒋慈,先一步带人进了电梯,贼与兵斗,你玩不起。
蒋慈没有回应,望着电梯门关上,敛下眼底的愤怒不安。
身上囚服反复洗反复穿,浅棕色慢慢发白,从挺括质地变得软塌发皱。何靖双手拷在身前,高大影子罩住走在前面的矮胖狱警,腰间佩枪随走路动作轻晃。
穿过通道,前面窄小方正的一扇木门。打开之后,是光敞明亮的法庭。
亮得一切罪恶都得以昭示。
何靖抬眼,望见坐在席间的那抹白色身影。
从那夜蒋兴寿宴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她一眼,心跳才会有明显起伏。
还是瘦了。温柔鹅蛋脸型瘦成尖窄瓜子面孔,长发过肩。初见时凤眼清冷,现在却盈满伤感思念。
昨天是她21岁生日,自己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办法亲口对她说。
平头说她日夜Cao劳,忙着生意应酬,周旋各界关系。
她亲自飞去莫斯科见林文,林文还帮她把阿武尸骨运回港,已经择日下葬了。她放了巴顿将军的儿子,以后林文直接出货到东南亚,再也不用经新义手了。
我叫你照看好她,你居然让她去莫斯科,杨广熙你是不是想死啊?
靖哥,我不让她去,她真的会杀了我。
蒋慈双手攥得发白,指腹深深陷入掌心。她望着何靖从门内走出,落座在围着栅栏的隔间。
他确实瘦了。头发被理得贴紧头皮,露出浓眉阔眼,额际延势往下的高挺鼻骨,嘴唇轻抿。视线交汇的刹那,读懂了他的担忧牵挂。
阿靖,我好累。每天睁开眼就是堆积如山的大小事务,连吃饭饮水都像浪费时间。我也好怕,怕被仇家追剿构陷,怕我做尽一切都无法挽回局面。
我怕失去你。
红袍法官迎着众人目光入座。庭内白色墙面,四四方方的浅棕色木纹包围控辩双方,高高低低的阶梯座位零散坐着旁听人员。
整整两个钟的唇枪舌战。
控方律政处仪态威严,黑袍加身语锋凌厉,向陪审团展示血腥惨痛的案发现场照片,陈述警方细致的破案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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