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漪抽回手,抱住自己的膝盖,方才剑刃入rou那一刻的感受仿佛还触手可及,她沉默了下才问他,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闻言洒脱一笑,往后靠在稻草堆上,我和你说过,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刚才应该留一个活口,盘问清楚再杀不迟。
她面无表情地伸指在他手臂上的伤口处弹了下,引得他皱眉,她面带嘲讽地看着他。
他分明一清二楚,不过是不想她知道的太多罢了,她这会儿才将前后想了个通透,他应是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才会将解下的缰绳又栓了回去,还鼓动她又回到闹市中,然后趁机甩开她,再独自引那些人离开。
确实像他所说,想要他命的人很多,不管是方才,还是白马关那一场惊心动魄,包括他身上的蛊毒,桩桩件件,都说明想要他命的不止一个人,又或者是同一个,只是不止一次想要他的命。
南漪的天地原先只是那小小的青苑,所遇到的疾苦是这世上谁都逃不开的生老病死,她从未接近过皇权,可在他身上,甚至在这小小的鸠里,她见识到了权利塔尖的黑暗,竟觉得比这世上的任何一种病痛都来的可怕。
他靠在那里有些昏沉,南漪推了推他,忽然发觉手上黏腻,虽然这里昏暗,可猜也知道是如何了,她往他腰间摸了摸,问道,可有火镰?
他有些昏昏欲睡,声音却还显得清明,我从不带那种东西。说着睁开眼睛撇了她一眼,皱眉道,军中那些伙夫才随身佩火镰,我只戴玉圭香囊。
南漪对此嗤之以鼻,穷讲究,只可惜美玉香料虽好,关键时刻却救不了你性命。
他不以为然,换了个姿势,只觉得越来越困,金埋无土色,玉坠无瓦声,金玉不与泥瓦争锋,好没意思。
她懒得与他争论,起身在粮仓里搜找,半天终于在角落一个小匣子里翻出一副火镰,不敢靠近门窗,躲在暗处,低头用牙撕咬开自己裙角,扯下一块布料,又将那火镰燃了,然后牵起自己的一缕长发,从中间烧断,又将那断发烧成灰烬,用帕子包好了发灰,小心将火镰灭了,捧着那包发灰回到他旁边,推了推他道,把你胳膊露出来。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强撑着拂开衣领,把上臂脱了出来,就着月光,只见那伤口足有枣子那般大小,还在不停地往外淌血。
南漪打开衣料,将那发灰整个敷在伤口上,又解下自己的裙带给他扎住伤口。
他抬头看她动作娴熟的样子,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她眼都未抬,发灰,我的,人发燃尽后其灰可止血,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以这样的笨法子暂时止血,否则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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