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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将那碎成块的白玉带回顺安镇,带回他住了十余年的屋子。
不过两月时间,院落堆满落叶杂草,石桌上覆着薄薄一层灰,枣树上开满黄绿色小花,清风吹过便轻飘飘荡下几朵来。
白玉摆在蓝色粗布上,阳光下通透润泽,隐隐温热。
这并不是多珍贵的东西,甚至不如从前周清弦随手送的珠子摆件值钱。他被匆忙赶出南华宗,唯一剩下的便是这块贴身携带多年的玉佩,赠他玉佩的随明长老神思浑噩,分不清今夕何夕,平日唯一爱好便是坐在思朝殿外台阶上望湛湛青天。沈知晗照顾他多年,只有那日恰逢霜降,随明长老难得清明了些,拉过沈知晗,玉佩被仔细放进他手里。
“师尊……这是?”
随明面容不过三十左右,却有一头银白发丝,好似崖上堆满冬雪,不经打理的碎发从颊边垂落,山风拂来,银丝便潇潇簌簌扬在半空,落在随意搭着件外衫的肩头上。
他的声音轻得被风一吹便要散去,抱着当时年仅十四岁的沈知晗看南华山上一座座内峰,面色泊然,沈腰潘鬓,生出一股行将就木之感,“这玉佩我戴了多年,今日将它赠予你,或对修行有些进益。”
沈知晗不明所以,怯生生问道:“师尊如此喜爱这块玉佩,如今给了我,那您怎么办?”
随明交叠握上沈知晗手背,玉佩躺在稚嫩掌心里,被沈知晗手掌浸得温热。
“我近来迷糊的时间愈发多,怕下次记起又不知是几时,才想将它给你,知晗,这是师尊很重要的东西,可以替我好好保管吗?”
沈知晗仰起头,手上不安分把玩着师尊胸前细细滑滑的白发。随明怕他吃了寒,寻来一块绒毛大氅,将他身上盖得严严实实。
他靠在随明长老削瘦的胸膛里,软绵绵地哼唧:“我记住了,要替师尊好好保管玉佩。”
周清弦在玉佩上用新学的术法玩笑似的添了股真气,真气跟了这玉佩多年,也跟了沈知晗多年。花谢花开,檐前铃动,离开南华宗的日子里只有这块玉佩陪伴他,好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换了一种方式留在身边。
沈知晗想到南华山上清朗的风,舒卷的云,日日坐在思朝殿外的随明长老,碎裂的玉佩放在掌间,轻声道了一句抱歉。
不知随明长老的癔症是否好了些,每年清醒的时间是否多了些,是否会偶尔想念他,是否能好好照顾自己。
沈知晗将行囊放下,开始整理两月无人居住的庭院小屋。
二人一同居住多年,这间屋子不可避免留下了许多属于祁越的痕迹,堪堪容下两人的床榻,一方摆着纸砚的桌案,给小时祁越买物件堆放的架格。庭院外砍了半数的木头发了chao,枣树的花落了满地,种下的几株青菜缺了水分,被晒成焉瘪瘪的土黄烂根。
他又重新当起了替人看诊的大夫,居民知道他回了顺安镇,几个大娘带了好些糕点吃食前去请他看看病症,孩童们又到他院子里,和沈知晗讨要糕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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