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顿住,背朝柳婉站立片刻,烛火落到他背上,洒下暖暖一片光亮,背的主人却眼泛寒光,扭头,苍凉又落寞的看着柳婉。
“姐姐,我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家住何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受伤。”
他黯然垂下头,沉默。
街巷深处传来梆子声,还有更夫悠长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你?”那你怎么办,能去哪里?总不能一直住在无忧阁,否则是断她活路。
“我只记得我叫宋墨,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姐姐,所以在这世上,姐姐便是如今我最亲的人。”
少年语气真诚,目光很深,高高的个子杵着,无措又无力地看着她。
柳婉抿了抿唇:“你说有话要与我说,就是这个?”
“嗯。”
当真不好办。
不过救个人而已,没成想这一脚迈出去,便很难收回来了。
“你之前昏迷时……说过,看清你长相的人……都得死,”她嗫嚅着,嘴边挂着故作轻松的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她想唤醒他的记忆,或者也不信他真的失了忆。
说完心里有些忐忑,毕竟撕开了这人的另一面,等于将他逼到绝境,逼成亡命之徒。
哪怕他如今伤着,但凡他要她性命,估计也是动动手指的事,毕竟他那么高,力气那么大。
少年眸中黑亮的光骤然一沉,如有骇浪翻过,但瞬间便恢复平静。
他转过身来,正对着柳婉,笔直的身影被烛火投到地上,拐个弯,又映到了墙上,“姐姐,我不记得了,许是做梦也说不定。”
原来是做梦。
柳婉“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却也将信将疑。
“你躺回去,暂时先……住着。”语气有些勉强,也不知能住到何时,但好在,她妥协了。
少年眼尾上翘,带了几份雀跃,随后又抿了抿唇,将雀跃压回去,“姐姐,别,这样对你不好,我还是得走。”
说完转身继续趔趄着朝前走。
柳婉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别走,这么晚了,以后再想办法。”
明明想赶他走,如今不放他走的也是她,柳婉恨不能找根柱子将自己撞死。
宋墨顿住:“那……我听姐姐的。”眉眼垂下来,微卷的眼睫投下浅浅的暗影,嘴角暗暗上翘,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床前,坐下。
柳婉扫了一眼那双悬在床沿的长腿,心里的石头堵得更紧了。
当夜,她心事重重回到寝殿,为安置耳房的那尊“大佛”绞尽脑汁,辗转反侧到半夜才堪堪入睡。
耳房的那尊“大佛”却压根没睡,待四下里再无人声,他飞身跃上屋顶,霜色月光下,他长身而立,面容冷峻。
哪怕隔着幽幽夜色,也能看到少年一张轮廓极好的脸庞。
一黑衣男子屈跪于他跟前,声音哽咽:“殿下,属下终于找着您了。”
“无缰,你听好了,这里是梁国。”他扬起下额,迎着晚风看向茫茫苍穹:“我不是你所谓的殿下,往后,你唤我公子。”
叫无缰的人顿住,抬眼看少年:“公子,难道您就不回周国了吗?太子宣称,您是练功走火入魔才失踪的,皇上正派人四处寻你……”
呵,走火入魔,不过是有人在他闭关练功时趁虚而入,差点取走他的性命而已。
“宋宇辰。”少年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无缰不敢吭声。
他大出主子好几岁,但这个少年,却有着超出他年龄的深沉与老练,他看不透。
“现在没到回去的时候,且再等等。”等着看宋宇辰为了那把龙椅,如何一步步走到末路。
无缰嗫嚅:“公子,您体内的毒?”
“无碍,死不了人。”他面罩寒霜,冷声吩咐:“去联络刘逍,就说我到了梁国。”
“是。”无缰恭敬地抱拳,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少年独坐屋顶,一条腿曲起来,抵在琉璃瓦上,夜色苍茫,晚风拂面,吹得俊美的脸庞满是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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