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我对他没什么印象，说明他全程没做任何引人瞩目的举动。”裴yin说到这儿，看了荆诀一眼，“警官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荆诀摆明了试探裴yin，裴yin也不认输，没两句话就还击回去。他明显用来试探荆诀职业水平的问题并没有让荆诀感到不快，荆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低声反问：“为什么？”

    裴yin弯腰弓背，端着下巴偏头观察荆诀，片刻后，他转了转眼珠，说：“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楚禾想利用这件事威胁罗锦，他掌握了罗锦杀人的证据，想以此要挟罗锦一笔不菲的资金。”

    荆诀点点头，示意裴yin继续。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罗锦确实是杀害罗海鸣的凶手的基础上。”裴yin说，“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罗锦推楚禾下楼的事就变的不合理。”

    荆诀从始至终未对裴yin的分析做任何判断，只继续顺着他问：“什么地方不合理？”

    “如果罗海鸣是罗锦杀的，那罗锦应该有比较强的行动力和洞察力，要保证罗海鸣在死亡后的几小时，甚至十几小时内不被人发现，在罗兰山庄，尤其是生日宴这一天，是相当困难的。”

    “同时他还应该是一个极其缜密的人，即便是被突发的大雪拦在山庄，仍然没被人发现任何作案端倪——”

    裴yin一一分析完，最后得出结论：“所以我认为这样的人，不会在致使楚禾坠楼的事上出这么大纰漏。”

    “退一步讲，罗锦就算真被楚禾威胁了，想杀人灭口，也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三楼坠亡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楚禾只要没死，醒来第一个就会指认罗锦。而且楚禾坠楼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分，这个时间太早，大部分人还没睡，万一当时楚禾大叫一声，或者撕打过程中没能成功把楚禾推下楼，罗锦暴露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其他可能性，比如‘衬衫是罗锦的’这个消息是有人用来测试我分析能力的假线索——”裴yin看着荆诀，神色逐渐闲散下来，“警官，我说的对吗？”

    裴yin一番流畅的分析结束，换成荆诀看着裴yin沉默下来，他摩挲着手指，少顷，忽然笑了一声。

    裴yin以为自己饿的出现了幻觉，但他接下来便听见荆诀说：“我明白了。”

    裴yin防备道：“你明白什么了？”

    荆诀说：“李辰刚为什么要把你留下。”

    裴yin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从荆诀嘴里听到这么悦耳的话，裴yin清了清嗓子，躲开荆诀的视线，说：“警官你别误会，我还是要辞职的。”

    “为什么？”荆诀问，“辞职的理由是什么？”

    “那可太多了。”裴yin掰着手指说，“起得早，工资少，下班没准点，还动不动就得为人民服务。”

    裴yin越说越惆怅：“唉，我要不是怕被投诉扣工资……”

    叮咚——

    荆诀家的门铃适时响起，裴yin眼睛一亮，立刻轻车熟路地跑过去给外卖小哥开了门。

    荆诀想着别的事，没管裴yin在门口说了什么，谁料过会儿裴yin居然拎着外卖走到他面前，叫他：“队长，外卖小哥让你过去一趟。”

    荆诀莫名其妙地看着裴yin，裴yin又说：“记得拿手机。”

    荆诀穿着一身家居服，踩着拖鞋，拿上手机，面上带着一丝防备。

    他走到门口，跟外卖小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冷声问：“什么事？”

    “啊？”外卖小哥看起来比荆诀还惊讶，他往屋里指了指裴yin，“那兄弟点的到付外卖，让找你要。”

    外卖小哥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两个收款码，说：“三十二，微信还是支付宝？”

    第十四章

    荆诀付完款回来，裴yin非但没有躲他的目光，反而还捏着筷子看他。

    “你刚才打电话，我没来得及问——”裴yin点点桌上的一人份外卖，若无其事地说，“要吃的话分你一半。”

    荆诀握着付过款的手机走回来，顺便关了电视，他先说“你吃吧”，等坐回原来的位置，又说了两个字：“不过——”

    正拆着外卖包装袋的人停下动作，看过去问：“不过什么？”

    “我一般不用假消息试人。”荆诀靠回沙发，一手撑着单边扶手，面色平稳道，“衬衫确实是罗锦的。”

    裴yin看向荆诀的目光不似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变化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荆诀，明显是在压火。

    尽管荆诀从头到尾没亲口承认过裴yin的那句“你是在用假消息试我的判断力”，但通过裴yin昨天刚学会的新技能——在荆诀沉默后通过荆诀的行动找答案，裴yin已经确定荆诀是默认了自己的推测。

    所以荆诀现在说不是，裴yin更倾向于荆诀刚才故意表现出的“默认”态度是在耍自己。

    他认为荆诀当时没反驳，就是为了看现在这一刻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