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清秋也只梳妆到一半，衣裳还没来得及换，还是那一身桃色滚边的中衣，但头发已经被盘成垂云髻，左右各配了两支赤金凤尾簪，额间用一枚梅花形的艳红花钿点缀，让那明明柔婉的眉眼瞬间便得多情了起来。

    她跪下了身，直起的上本身刚好对上秦晋的腰际，万清秋正准备把玉佩系在秦晋的腰带上，就被太子抬手扶了起来：“做什么？这点事本宫还是会自己做的。”

    他接过了万清秋手中的玉佩，三下五除二就自己利落地绑在了腰上，万清秋抬眸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秦晋的神色，轻声对着刚刚犯错的宫女道：“好啦，下去吧，往后仔细些就是了。”

    秦晋无可无不可，自顾自地理了理袖口，那宫女是个机灵的，忙磕了个头道了声：“多谢太子妃殿下”，便悄声退了出去。

    秦晋这边都收拾妥当了，可女人那边的活又细致又难做，费的时间自然不是长一星半点。秦晋这会儿却也不急了，端着个茶盏斜靠在软榻上，欣赏着自家太子妃对镜贴花黄。

    香粉被细细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层，伺候的婢女刚拿起眉笔，就听一声：“等下。”

    秦晋起身，撩袍半坐半靠在梳妆台上，抽走了那婢女手中的眉笔：“本宫来。”

    那婢子是万清秋的陪嫁丫鬟，这会儿被陡然抢走了自个的工作，下意识去看万清秋，后者冲她笑了笑：“之桃，没事。”

    “你的陪嫁？”秦晋用左手托起了万清秋的下巴，掌中的肌肤细腻柔滑，他亲昵地捏了捏，听到万清秋的应声，漫不经心地瞥了之桃一眼，道：“倒的确有几分像你。”

    “往日给你们家小姐画得什么眉？”

    之桃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太子在跟自己说话，等开口的时候秦晋已经颇有些不耐烦：“回殿下，是新月眉。”

    秦晋唔了一声，歪头打量着万清秋，摇了摇头：“新月眉弯折太高，清秋婉约，不适合它。倒是...”他顿了顿，目光一直在万清秋的身上，道：“倒是小山眉，更衬你。”

    万清秋扬了扬眉毛，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眉笔就已经贴到了她的肌肤上，力道轻缓，可下笔却不带半点迟疑，只片刻的功夫，秦晋便把眉笔随手扔在了妆台上，他起身让出了铜镜，笑道：“清秋，看看。”

    小山眉弯弯，颜色不深不浅，乍看上去一点描眉的迹象也无，而且，更衬的她眉眼盈盈，自成一派风情。万清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画好的小山眉，禁不住笑了起来，之前她读书，还觉得张敞的“画眉之乐”甜腻的齁人，可如今真到了自己身上，只察觉到了那甜味，什么腻啊齁啊，都是没有的事。

    “殿下技艺Jing湛，只是不知道是断了多少根女子的眉笔，才练的这样的炉火纯青。”

    秦晋在风月场混惯了，这语气里满满的酸味让他马上就察觉了出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让之桃她们继续为万清秋上妆，语气郑重：“清秋，只有你一个，也就这么一根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