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俞毫不惭愧说:“这是应该的,毕竟我如今都官拜四品,他们至今还是白身,除了有个肯教学问的好先生,也只能背后诟病我几句,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以和我比的了。”
袁兆宗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即便知道他们背后诋毁她,也不过是默不作声。从没有这样的跋扈之言。
李令俞问:“孔章有没有兴趣去修书?我新得了一个人情,可举荐孔章去秘书省。”
袁兆宗听得很心动,但拒绝问:“会不会给你找麻烦?还是不要吧。”
“那倒也谈不上,人情这种东西,就是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我过几日问一问,若是可以,你直接去就行了。”
袁兆宗如今十七岁,还是书生,科考遥遥无期。天下书生都靠着举荐,寒门士子入仕,都要拜码头,否则难如登天。
送走袁兆宗,她回卧室坐在床上冥想,阿竺端着药进来,说:“该休息了。”
李令俞仰头将药喝完,苦笑:“阿竺,我大概是,走了条不能回头的路。一日比一日累。”
阿竺替她盖上被子,催说:“睡吧。”
她梦中极不安稳,梦见自己回去了,又到了江南祭祖,祖父斥责她不识天高地厚。她看着那些长辈,一心想她怎么让这些老家伙们闭嘴。一会儿又梦见萧诵提着剑,指着她说,你本就不该活!
梦中惊醒后,见房中灯亮着,阿竺坐在灯下正在坐针线。
她叫了声:“阿竺?”
阿竺放下针线过来,见她满脸汗,正要替她擦汗,她嘘了口气才说:“说了让你别在灯下做针线,要做就多点几盏灯。”
阿竺不做声,扶她起来。
问:“想吃什么?”
她摇头,什么也不想吃。
第二日起来,她换了身黑色的官袍,今日要进北台狱。
她至今都没见过王伯纶,她不信王伯纶一个人贪。
进北台狱,这次不用青鱼符,她进了北台狱,杨勃还是上次见的样子。
她站在门外,问他:“杨大人后悔吗?”
杨勃:“你升官了?”
她又问:“世家反扑,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会执意在账簿上动手脚?江州到底有什么人?是谁想杀,却不敢杀?想救却又不敢救?”
杨勃问:“谁让你来问话的?”
“没有谁,我在卷宗中看到的。”
杨勃盯着她,问:“你到底是谁?”
李令俞:“我是陛下派来陪审江州案的,并不是谁。”
杨勃:“那我劝小友,莫碰江州事。”
李令俞:“我若非要碰呢?”
杨勃:“你听过庐阳王吗?”
“圣人胞弟。”
“他五个儿子都被诛杀在江州,江州从前就属他的属地。”
李令俞听得头皮发麻,问:“他和河间王什么关系?”
杨勃听得竟然感喟一笑,低声说:“竟然还有人记得他。”
“庐阳王和河间王情同父子,河间王被诛后,庐阳王也被诛,他自己当时不在江州,躲过一劫,但家眷俱亡。
当今登基之后,圣人身体好转便下令不得告发河间王案涉案一干人等,也不准再追究庐阳王。他儿子们俱死在江州,就孤身一人居于江州。都传河间王幼子被人所救,后来传闻庐阳王身边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河间王幼子,但谁也不敢确定。圣人不准追究河间王谋反案,庐阳王身边又有圣人的神策军,所以安然活到了今日……”
李令俞听得齿冷,皇家的辛密,诛杀成性,包裹着猜忌、杀戮和那一丝的怜悯,让诛杀变成了名目正当的皇恩浩荡。
“那江州百姓呢?”
杨勃想了片刻,才接着说:“江州世家,早就被血洗,如今江州世家,不过是……”
他说到最后,再不肯说了。
李令俞问:“杨大人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杨勃隔着阑珊看她:“我看小友有缘,能躲开,就躲开吧。”
李令俞谢他好意:“我奉旨陪审此案,大人不必为我担心。”
杨勃坦言:“我自知难脱身,不过是不甘心和故人之约,死又何惧。”
李令俞:“死是最简单的事,怎么活着才最难。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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