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一个香炉和几根白烛外,只有一个罩了黑布的长方立形物件。
自从南肃来了弘福寺后,殿辰就将它遮了起来,此时轻轻掀开,黑布下便露出一樽灵牌,纯黑底漆,中间凹陷处用金色颜料饰了一行隶书——
慈母沈曼文之位。
“阿娘。”
正如唤南肃为娘子一样,殿辰也只唤她为阿娘,而非母后。
他捻起一根香,凑到白烛上点燃,眼睛盯着那火光,语调平静地道:“阿娘,他并没有长成您希望的那个样子,您看见了吗?喝酒,赌博,逛窑子,脏话连篇,惹是生非,说谎不用打草稿,甚至连最起码的仪态都不曾有,这就是您舍命救下来的孩子。”
香的前端很快变黑,殿辰轻轻呵出一口气,吹灭了火星,青烟便冒了出来。
他并没有行祭拜之礼,只是随意将香插进灰里后,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那一声不吭的母亲。
一个内心孤傲的男人,连拭泪水的手法都是向上的,他站得挺拔,只是用手腕将眼角的晶莹撇到太阳xue后,轻轻将黑布重新罩上灵牌,嘴角一笑:“阿娘,我替您感到不值。”
言罢,转身离去。
......
患了病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病症。
在第二天晨钟敲响时,殿辰依然准时地起了身,然后洗漱,把脉,焚香,去听禅经......
于是,直到晌午时分,他回房后才看见那张小小的字条,被开门带起的气流吹到了桌子底下。
他轻一皱眉,走过去捡起来一看,上方写着一行别扭的字: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呀?
陡然间,屋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好似大了些。
然而,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的时机稍纵即逝,相差不过一两秒之间,更何况经过整整一夜的沉淀,足以令人将夜深人静时的感性抛开,恢复冷静与理智。
殿辰静默看了一会儿,将那张纸条捏成团,走到书案的纸篓旁——
扔进去。
吃过晚饭后,殿辰喝了药,就坐在椅子里看书。
平顺将饭桌收拾好,走过去准备擦书架时,却发现男人定定地盯着书本,似乎魂入幽冥。
“六爷?”
平顺走到他旁边,给他腿上盖了一张薄毯:“想什么呢?”
殿辰瞳孔一动,抬手将书册翻过一页:“没什么,在想书中道理。”
平顺便凑近瞧了瞧,旋即瞪大眼睛看向殿辰:“哇,六爷,您竟会倒着看书!但为什么要倒着看呢?是比较适合思考吗?”
“......”
殿辰低头一瞧,面无表情地道:“嗯,倒着看血ye通畅。”
平顺天真地质疑:“那不是倒立吗?”
殿辰深吸一口气,一把将书丢在桌上:“……你回吧。”
平顺回到自己的住所时,还记挂着这个事儿,这天底下几个人能倒着看书啊?他真是对自己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他刚躺下,就见男人突然冲进来,差些被门槛绊了个大马趴,却立马瞪着眼睛问:“纸篓子是不是被你收过了?”
平顺立马得意地笑起来:那当然!
他平顺是最会伺候主子的下人了,不禁将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每天的垃圾也倒得远远的,甚至就连一片树叶都不会飘到主子的眼前!
主子这般急匆匆地过来,是要奖励他吗?
确实是奖励。
平顺开心极了,欢天喜地的打着灯笼,走进偌大的垃圾场之时,两行清泪掉下僵硬笑着的脸颊。
......
与此同时,南肃背了个小包袱,已经摸黑下到了山脚。
隐蔽的小路上,他气鼓鼓地盯着眼前的拦路狗,喝道:“滚开,老子在这里呆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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