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就不能上学了?”顾骁不以为然,把调好的冲剂重新递给封尧,“这是常识,看新闻也能知道,就你不知道,因为你没上过学,偏科,而且失过忆。”
莫名遭到人身攻击的封尧觉得很反常,一时间忘了攻讦回去,只问:“你话一多就是在遮掩,你不要骗我,你到研究所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骁扬眉,又是那句:“你猜?”
然而现在的封尧也是今非昔比了,和顾骁说起话来横的一批:“我不猜,我就要听你说。”
什么借口理由也比不过封尧的一句‘我就要’,顾骁没法了,如实回答:“没骗你,当难民以前上过学。”
封尧试探地问:“你父母呢?”
顾骁不着语调道:“打仗时死了。”
封尧这下不说话了,他问顾骁身世的原因无他,一是想更了解顾骁,二则是想借以探查那件事的蛛丝马迹,却没想到问出了这样的回答。封尧哑然片晌,碰了碰顾骁的手,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封尧不知道顾骁的创伤节点,小心翼翼地,生怕又让他难过了,顾骁倒是没什么波澜,他反握住封尧的手:“没事,这也是你的回忆,我应该告诉你的。”
封尧心里叹了声气,腹诽道我那么多回忆,你该告诉我的可不止这件事,犹豫着,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几天,U区整个沦陷了。
蛇人行踪诡谲,由于摸不准动向,帝国不得已向各地人民拉响警报,全国进入战中戒备状态。战争一发不可收拾,新闻与造谣掺半,漫天传开,各式各样的报道或真或假、漫天传扬,全国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战况瞬息万变,公共网络里上传的视频记录着终日不休的杀戮,开战以后,在《人权保障法》维系下的友好与和谐完全崩解,没有亲临战场的人暴露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本性认知,他们诅咒谩骂着侵略者,希望帝国能将无恶不作的蛇人彻底灭绝,而在炸毁的城市里,饱经战火的人们则是哭嚎着等待国家救援,恳求停战。
封尧始终密切关注着,是因为想知道亦慎的下落,也是出自本心,他总想着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我应该做点什么?”封尧迷茫地问顾骁。他总觉得顾骁虽然是雇佣兵,但在很多地方比他要有更多的见解,又或者仅是郁结难舒,想找个人聊聊天。
顾骁把问题推了回来:“你能做什么?”
实际上不仅是封尧,很多人都做不了什么。战争面前向来是人言甚微,即便是位尊权贵,也有太多的顾虑与掣肘。当今的国际形势堪称死局,帝国是大国,不可能轻易低头;蛇人拥有DIN1,又因为仇恨,同样不会善罢甘休。尽管人人都知道,这场战争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帝国主动议和让步、蛇人妥协停止战争,但它却不得不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双方互相残杀,至死方休。
封尧不说话了,他感到低落。他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是因为那些激进的催战分子,此外,更是因为一切正如莫尔所说的那样,当蛇人掌握了主导权,他们会做出和帝国同样的事,甚至要更加残暴。
顾骁想来想去,建议封尧给受难者捐点款,如果闲暇的话,也可以在公共网络上科普和倡导平权主义,尽量控制民众的情绪。种族歧视是件根深蒂固的事,短时间内很难扭转,然而努力不分大小,能多做点是点。
封尧觉得可行,当即就着手去做了。顾骁在网络技术方面帮不上忙,于是问:“捐了多少,我帮你出点?”
雇佣兵是卖命的生意,封尧认为顾骁挣钱不容易,自己又不缺钱,正想拒绝,顾骁已经把银行卡号和密码都报出来了:“给你了,以后你管吧。”
封尧愣了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顾骁银行卡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尽管对于情侣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举动,但他还是蓦然感到心头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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