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莲叶翻风又滴露

    周将军说，蔡三娘听着。蔡般般在画船吃茶时，下唇版哪儿不妨头被烫出了个燎浆泡，说话时动了嘴皮子有点疼，声音也就含糊了。

    声音不对，周夷则担忧地看着蔡般般，解释：那日茶杯打翻，杯中水洒我身上，她递我一张手帕，没多想便接过来用了。

    因嘴巴疼，蔡般般说话略慢，周将军，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冷面呆脑？

    没有。周夷则如实回道。

    蔡般般扶额无语：陶娘子那日来，与三娘说周将军用了她的帕子还没归还，寄声三娘提醒周将军从冗入闲时把手帕归还。男子送玉佩和女子递手帕的意思几乎相同，三娘昨日在画船上就提醒周将军做错了何事，不想一夜过去周将军一点没想起自己是如何惹动一个人的注意和爱恋的，还要多思考一昼，这不是呆脑，那是什么脑。

    我周夷则羞愧得垂下头，看着雪白的地面投下的一道树影沉yin。

    蔡般般端起周夷则的头来打量了一会，只见他眼底乌青一片：一刻也没睡？

    没有，为挽三娘的心，我哪里敢睡周夷则嗓音低低地回道。

    蔡般般牵起周夷则的手往寝室里走，纤指指向整齐散香的榻子说道：你睡一会儿吧，免得传出去了，说我蔡三娘忒无状，在幽州恃着清河蔡氏的身份欺夫君。说罢，她把周夷则推向榻里。

    周夷则身子倒进榻里时，伸一手将蔡般般拽入怀中，嘴巴搵在蔡般般的脖颈上呼热气：我睡不着。

    我管你睡不睡得着。蔡般般没好气地回。

    蔡般般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但周夷则两臂愈收愈紧，不让蔡般般离开自己的怀抱：我心不细，接帕子的时候没想过会让人误会，我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只是以后我做错的事情，般般大可直言。

    蔡般般停止挣扎，头一偏靠在周夷则忒忒跳动的胸口上，扯了嘴角，浅浅笑了一下：妇人听夫君的话，人人皆夸夫君有福气，而若夫君听妻子之言，却笑妻是悍妇。直言一次，周将军会有耐心去听、改，但直言多次，恐周将军会觉三娘是多疑嘴碎的妇人，久而久之，外头就会传出蔡三娘是无状之人，风儿一吹，就说蔡氏恃宠而眼高骄傲。世道的不公，在女子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大部分男人只把我们当成一个泄欲和生子的女，而不是当成人，但女是一定要做人的，反正我会做人。

    般般，我没有这样想过。听出蔡般般话里头的嘲讽之意，周夷则急嘴急舌要分辩，那日确实是我言语失检，还和般般梆子似的说话，但般般能娇能嗔，在我心里如何都可爱。我不会让般般再受这些委屈。

    蔡般般摇头笑道：蔡三娘会让自己不受委屈，男人不把我们当人，我们自己会把自己当人。难得周将军会解释。可周将军，蔡三娘对你的解释一点也不满意，一个字也不满意，你只是在解释，而我还想听到别的话，隔别如此久，周将军嘴巴好寡味。

    这些时日我很想般般。周夷则想了想，觉得蔡般般是想听这一句。

    周夷则想得没有错，蔡般般听后泄了身上的气，手在他的胸口徘徊，眨星眼而问道：那周将军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