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杏如往常一样淡定地磨墨,整理卷纸、摆放书册,在外间老老实实等着。纪杏心不在焉地观赏墙上的燃藜图和老子出关图,手上慢慢做着活,看似不在意,其实两只耳朵提得比谁都高,她不放过柳镜菡说过的每个字,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狗狗等主人扔飞盘一样虎视眈眈。
纪杏。
来了来了,大公子今天的书温习得差不多了。纪杏一路小跑地窜到内室的书桌前,连穿过隔帘都忘记掀起,直直冲了过去。她看到旁边花枝和银叶惊讶的眼光,然后她们噗嗤一笑,银叶为人爽快,直接道:杏儿的病好了,人还迷糊着呐!
纪杏随她们眼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中还抱着刚刚收了的画卷,一时匆忙,竟然手上的东西还没做完了就来了。纪杏尴尬地抿了抿唇,想退不是,继续上前也不是。
柳镜菡笑了笑,不碍事,过来吧。
听到这话,银叶笑嘻嘻地过来接了她怀里的东西,一撩珠帘转身替她收拾去了。
纪杏有些局促地到他跟前。柳镜菡的书房很大,格局分为内外两间;主间内间朝阳光线充足,书案、文玩、博物架和多个书柜等设置在里面;外间宽敞明亮,能在此会客交友,有屏风相隔,置了卧榻和琴案。柳镜菡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常常磨了墨、换好香料就在外间等他的需要,有时花枝等人会在里面候着。
虽然她常常这样在他旁边研磨,可今天有些紧张。许是看出了纪杏的紧张,柳镜菡温声道:早上你写的那首诗,再写一遍我看看吧。
纪杏摇摇头,心说那不是我写的,又发觉自己的意思让他误会,那不是不想再写一遍的意思啊。她干脆拿了张纸,回想着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柳镜菡写字的姿势,照葫芦画瓢地在纸上写:那诗是村里教书秀教的。
柳镜菡点点头,看她学得有七八分规范的动作,明白她是好学已久,看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有些感慨道:好诗,竟不知有多少好诗被埋没。柳镜菡对她这个小哑巴本就有几分怜悯之心,想到这怀才不遇的秀才,更觉不能辜负纪杏这样主动求学的人。
纪杏知道,柳镜菡是要考取功名的,但据她观察,他本人从未表现出对此的热爱,他只是这像履行某种程序一样,去完成这项任务。他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与所有人都温和有礼,践行一切优良的品德,是世间所有男子的典范,纪杏打了个寒颤,她在柳府两年,从未听说过他发过脾气,更是没见过他情绪波动的样子。柳镜菡这个人,空心石柱一样,他没有心,只是一尊完美的木偶。
手臂要打开,手腕摆正柳镜菡立身负手微笑地看着她,察觉到她走神也并未苛责。
纪杏稳了稳心神,照他说的话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
执笔要稳,手指需用力小指松开莫放在关节处
柳镜菡耐心地教着,不厌其烦地耐心指导,声调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可纪杏怎么也找不到窍门,她握笔的姿势不对,柳镜菡的话便没停下。纪杏有些臊了,跟着他的话匆匆调整姿势,他每说一句,她就不安地抬眼看他一次。
终于,柳镜菡有次对上她的眼神,突然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纪杏一愣,错愕之后是巨大的慌恐。她才写了几个字而已,这就结束了?难道是因为她太笨了吗?他不愿意教她了么?她一害怕,眼泪就扑簌扑簌往下掉,还急得扯他袖子,生怕他转身便走了。
柳镜菡哭笑不得,安抚道:写字的事哪里能急。看到她一声不吭就掉了很多眼泪,他又说:今日是我太急切,你人小,手也没有力气,握笔姿势一时半会学不好是正常的。
见纪杏收了眼泪,饱含水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专心看着他,柳镜菡突然走近两步,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轻声提醒她道:手定住了,我试试你的力。
纪杏不明所以,看着他的动作,听到他走近抬手衣料相擦的轻微声响,闻到他身上极为清淡的松木香,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的时候,纪杏突然想到柳月白的手,同时男子,怎么有人的身体火热,有人是如此冰凉。
开始了。柳镜菡淡淡说。
话音刚落,纪杏就感觉他的手指发力,自己手腕被压得越来越沉,纪杏压着牙,手腕试着抬起去对抗那股力。呀,纪杏不敌,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柳镜菡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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