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当天,许正衡陪他的父母一起去祖父母家,公寓里只留李鳞儿一人。
tef培训班今天不开课,李鳞儿踩着单车出门逛逛,最后选择在书店坐一坐,捡了一本双语对照版的小仲马的《茶花女》,就着播客的朗读看。
她不拘泥于查背单词,只图熟悉文法,碰到喜欢的句子便跟着念一念。
李鳞儿边读边不禁幻想,不久后的开春,她走在石板街道上,巷尾栗色骏马驾着的蓝色小马车呼啸而来,一位法国绅士赶着马,风吹起坐在他身侧美人的纱质蕾丝帽帘,美人的倾城面貌让人顿时忘了呼吸。
幻想为单调的印刷文字附上了神奇的魔法,耳边磁性的法语朗读听起来未曾那么浪漫过。
李鳞儿读得正起劲儿,章稚松忽然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他那边拿东西。
他公寓的阿姨回疆过新年之前,跟她介绍了一大堆好吃的特产,她当时心动,就花了点钱订购,让阿姨买点阿姨觉得好吃的来。现在她搬走了,阿姨还是图方便顺手送到他那边去了,又劳烦他专门打电话通知她过去取。
“哇,那么大一箱,疆人好实在啊。”李鳞儿蹲在章稚松公寓的客厅拆包裹,“唔……这是清单,我看看——”
“烤馕;果仁馕;切糕;巧克力;nai酪棒;杏子干;熏马肠;风干耗牛rou;塔城风干羊rou……”实在是太丰富了,李鳞儿数了半天才数完,一包包的都把餐桌摆满了。
为什么不就近搁地上?因为怕章稚松嫌她不爱干净……
阿姨很贴心地在清单背面写上了注意事项,比如熏马肠要先煮两个小时焖烂再切开吃,不过为了方便李鳞儿,阿姨也给她装了两份熟的。
章稚松挪开了餐椅在旁边坐着,肘搁桌面手支着太阳xue安静地看她摆弄。
李鳞儿数好之后也不敢乱看乱问,只客气地说:“还挺多的,我们那儿也吃不完,给你每样留一份?”
她说:我们;你。
章稚松有点不习惯。
她是南方人,不像重城土着见谁都叫您,爷爷叫孙子都能叫您,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你听着不爽。
“不必了。”他站了起来,没什么表情地说。
“那我回去了,祝你中秋节快乐……?”她迟疑地说,飞快地把所有的东西又塞回大箱子里,俯下身子抓着两角准备把箱子抱起来。
他想,看来她改掉了逼他吃她做的点心的习惯了。
不愧是糙女人,那么大灰尘的箱子蹭衣服上也不在意,就是走路看不见脚了,把搁在门边的杀虫剂踢得滚在地板上哐当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还试图把箱子放回地上自己跑过去捡瓶子。
小半个月没见,她倒对他变恭敬了。
章稚松出声制止了她,弯腰捡起杀虫剂放在了另一个角落里,还帮企鹅似的摇摇晃晃的她开了门。
她进了电梯,准备营业微笑地说再见祝你工作顺利——他也抬脚走了进来,她赶紧咳了一声把话咽了回去,歪头瞥着电梯侧边的广告牌不说话。
她下了电梯想走到小区门口打个的,他的冷硬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回哪儿,我顺路,送你回去。”
她听见他手里攥着的车钥匙的叮当响声,她的头皮和后背顿时发麻,说话都有点打磕巴:“啊?没必要,没必要,我力气大,力气大,不麻烦你了。”
章稚松转过来站在她身前,微动了动眉不悦地睨她:“怎么,我很可怕?”
其实他今天看起来应该是一点也不可怕的。
他穿得很休闲,黑色的高领针织毛衣,很软很暖和,是李鳞儿常见他在家穿的她也很喜欢的款式,西裤是休闲款的,比往常上班穿的宽松些,深色的羊毛夹克剪裁偏圆润,给人邻家哥哥的印象。
有小孩子过来的话,可能会忍不住薅一手夹克,对摸的方向不同会改变面料的明暗程度表示惊奇。
不过小孩子和他对上视线,肯定得哇哇大哭,毕竟他看谁都是看脑残的表情。
“不不不不,我不敢麻烦您老人家,哈哈哈,您忙您忙,我自己能行!”李鳞儿忙不迭地摇头,大步流星准备迅速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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