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是磨砂玻璃，看不见雨水，只有城市斑驳的光影，隐隐雷声。

    他想起十年前，那时候还是学生，因为一边创业一边还要兼顾学业，最后累到发烧了。那天晚上下了特别大的雨，水花在路灯下，是灼眼的明亮。苏墨一路扶着他，来到小门诊挂水。

    小门诊白花花的墙上挂着执业许可证，底下一张彩图，内容是痔疮的科普宣传。

    他为着自己的软弱而不好意思，明明都晕晕乎乎了，坚持正襟危坐。苏墨把他头一按，强制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虽然有一点硌，但是他一下子就放松了。

    他的爱人，可以接受他的软弱。那时候，虽然很穷，但也幸福。可是钱买不到时光倒流，他连修正自己，都不知如何下手。

    许景迟顶着shi漉漉的头发出来，眼见着病床上的人已经把吹风机拿在手里了。见他来了，殷勤地晃了晃粉色吹风机：“许哥，来来，吹一吹，直接睡觉会感冒的。”

    夏知乔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

    许景迟忍不住笑了一下，坐到他床沿。夏知乔一手抚过他的头发，一手握着吹风机，开到中档。暖风飘出来，头发的水珠落在手上。

    shi润而柔软，带着许景迟身上清澈的信息素味道，像是清晨拂来的海水。

    真的很神奇。

    他们都是，但是他一点都不讨厌许景迟的信息素，反而觉得很舒服。

    他很清晰地看到那块小熊维尼创口贴，黄色熊爪正对着他的脸。夏知乔轻轻抚上那爪子，许景迟没什么反应。

    他胆子有些肥，方要凑过去时候，许景迟忽然转头。

    四目相对，许景迟问：“你干嘛？”

    夏知乔睁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许景迟方才迷迷糊糊的，差点要睡过去时候，被脖子上的触感弄醒。他看着夏知乔，说：“我可不是，咬这边没用的。”

    “要是就好了。”夏知乔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当然不是了！”夏知乔感到惆怅，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一个。

    他原来对之间的生理联系不屑一顾，认为这是种枷锁。

    现在却很羡慕。

    爱不能长久、钱有时也不大能长久，但是标记是不会变的。

    他也好想和许景迟锁了。

    他心里突然出现一个问题，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答案：“许哥，你那么多年，没有被诱惑过吗？”而且还身处娱乐圈。

    许景迟笑了一下：“是有遇到过喜欢的类型。”

    “然后呢？”

    “没有然后。”许景迟捯了捯自己的头发，感觉差不多了，于是主动走到林潇拿来的小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夏知乔锲而不舍：“喜欢的不追吗？”

    许景迟躺在小床上，脸陷到枕头里，侧着头看他，因为困半睁着眼睛，看起来好像带着点笑意：“是喜欢的类型，又不是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已经有了。”

    夏知乔觉得就不该开启这个话题，到头来还是自虐。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不过响了两声就关了。”

    “是嘛。那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景迟困到不想说话。

    夏知乔本来还想问，但看他累得不行，到底是关了灯，睡觉。

    窗外忽地劈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鸣阵阵。夏知乔刚躺下去一秒，又惊坐起。

    “你怎么了？”许景迟在黑暗里问。

    夏知乔不是装可怜，是真的有点怕。但是他想，他都是了，不应该害怕，所以鼓足勇气说了两个字：“没事。”

    “真没事假没事？”许景迟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还是新晋，所以可以稍微软弱一下。”

    夏知乔觉得他亏了。

    他变成了，结果不能标记喜欢的人，现在还要装大胆。

    真是个亏本买卖。

    夏知乔如实说：“我确实怕这个，你”他差点把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问出口了。

    许景迟也不可能答应他呀。

    不过许景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握着我，不要害怕，我保护你。”

    真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