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和外面的那个女人断掉,他的心还在家里,心里有她,她就知足了。“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说啥也要带你去看看她,我给你买的耳坠子,你怎么没戴?”陈耗子的目光落在了她空落落的耳垂上。“我舍不得戴,怕弄丢了。”她男人这样疼她,周芳芳满心满眼装的都是他。“娃他爹,你可真有本事,往后别再为我花钱了。”周芳芳心疼钱。“这点钱算啥,等明年我给你买两个大金镯子,让你当地主太太。”陈耗子的虚荣心被媳妇的夸奖给填满了。……刚把陈耗子一家给轰走的王翠芬她们,刚回屋,就又听到了敲门声。以为又是那个陈耗子和周芳芳。“不是都和你说我们不跟着发财了吗,听不懂人话……”骂骂咧咧去开门的刘小娥看清门口站的是谁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忍不住瞪大,然后喜悦,激动,爬满了脸。“娘,爹,老二,你们快来,看谁回来了……”刘小娥兴奋的叫唤了起来。“小文,二妈的宝儿,你咋提前回来了啊?”刘小娥抱住了周文,高兴的不知道咋好了。出来看的王翠芬她们见是小文回来了,“蛋啊,你不是五天后才回来吗,咋提前回来了,也不给家里来个信,都没人去火车站接你。”王翠芬把儿媳妇刘小娥扒拉到了一边,又惊又喜的看着孙女。“nai,我太想你们了,就提前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这下,咱一家人终于能团聚了。”周老抠乐的不行。“快进屋歇歇,你爱喝的汽水一个多月前就买回来了,还有你爱吃的山楂糕……”周老二让她回屋,他把她的箱子给她提回了屋里。家里攒了各种吃食的票证,专门等着她回来哪。像什么螃蟹票,鱼票,猪rou票……面包票,松子票,核桃票,攒了一盒子。家里的水缸里,还养着旁人送的两只王八,没舍得吃,一直给她留着哪。王翠芬去巷子外面瞅了一圈,都没瞅到想瞅的人,周老抠也是眼巴巴的望着,见她回来了,身后没人。“文啊,你回来了,那宋知青哪?”周老抠忍不住问她。王翠芬和刘小娥她们也都看向她。周文还没和她们说,她和宋清河的关系已经不是假结婚的关系了,可她看着她们炙热的眼神,好像已经不用她再说了。“他过两天再过来,还在那边处理事情。”“原来是这样……”刘小娥挤眉弄眼的调侃她,周文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她二妈的眼神。“小宋来就行,我一直在念叨他。”王翠芬在中秋过后的半个月,那个时候,螃蟹是最肥美的。她去供销社Jing挑细选了两篓子大螃蟹,上次听说小宋喜欢吃螃蟹。她特意给他腌了一坛子醉蟹,一坛子香辣蟹,都用黄泥给糊了坛子口,专门等他过来吃哪。巷子里的人都听说周文回来了,都挤在周家的院子里,问她在乡下插队的生活,还问她考上的哪所大学……看到久违的街坊,刘大娘,张婶子她们,周文还挺想她们的,都一一回答着她们的问题。时间过的真快,周文都在乡下插队两年,并且考上大学回来了。街坊们看着她,当初看着她坐上了大卡车去下乡的那一幕,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两年的时间,她变了,又好像没变,长的更漂亮了,让人移不开眼。“王大娘,人家去下乡,都是脱了一层皮回来,变得又黑又糙的,你瞅瞅你家小文,小脸还是这样的细白。一点都看不出风吹日晒的样子。”看着就像没在乡下遭罪似的,和下乡前没啥差别。不过变得更好看是真的,以前也好看,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就像个半开的花骨朵似的,过了两年,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长开了。
“她天生就是这样,晒不黑。我们小文在乡下,可辛苦了,每天都要参加劳作,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王翠芬睁眼说着瞎话。周文听了都臊得慌,她在乡下基本上啥也没干,就浇浇菜地,后面去了农场教书。中午的时候,王翠芬蒸了螃蟹,炖了一盆子浓酱鲜亮的红烧rou,烫了一盆菠菜。菠菜用凉水过了一遍,然后放上辣椒末,麻油,米醋,蒜泥,那么一拌,解腻又爽口。最后又烧了一锅虾仁丸子汤,那丸子小巧的很,一口一个,圆溜溜的。做的时候王翠芬把大虾仁捣碎成泥,只放盐调味,其他香料什么也不加。加了就破坏它的鲜味了,然后用手揪着,放进滚水里定型。虾仁丸子汤里面还放了今个上午毛干事送来的火腿,火腿是刘小娥片的,她现在的刀工,好的很,这这些年没少拿食堂的萝卜练。这样熬成的汤,鲜美的能让人一口气喝三碗,里面还撒了香葱和香菜。“今个不知道你回来,都没啥准备,中午咱先凑合吃,等晚上,nai给你做霸王别鸡吃。”王翠芬给孙女夹了一筷子肥瘦相间的红烧rou,周文早就想她nai炖的红烧rou了,吃起来还是那样的香而不腻。“吃个螃蟹。”王翠芬周老抠他们见她吃的香,那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这个时候,螃蟹还有,也挺肥的,胜在新鲜,七毛钱一斤,就能在供销社买到和手掌那么大的螃蟹了。中午吃的这螃蟹,就是周老二去供销社挑回来的,买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还活着哪。“来,蘸酱油吃。”刘小娥往碗里给她倒了点酱油,这螃蟹一掰开,满满的黄膏。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周老抠盼了好长时间。饭桌上,是久违的欢声笑语。周文回来,这个家就像突然被注入了活气似的,变得热闹了起来。“啊啊呃啊啊啊呃……”棚里的毛驴突然叫唤了起来,从周文一回来,它就探着个驴脑袋,在哪瞅周文,见周文一直不过来看它,它急躁的叫唤了起来。“看,咱家毛驴也想你了。”周老抠话刚落地,毛驴就自己弄开了绳子,打开了棚子门,迈着蹄子走到了堂屋门口。周文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来到了堂屋门口,用手摸了摸驴耳朵。毛驴一个劲的用头轻轻的蹭她,嘴里啊呃啊呃的,声音很委屈,就像是在问她这两年去哪了。“毛驴,我也想你了!”周文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给它洗澡,梳毛,时间长了,感情也不浅。她在乡下看到驴就会想起家里的这只。吃完饭后,毛驴躺在周文的脚边,就是不肯挪地方,想让周文给它梳毛。“这哪像畜生啊,明明聪明的跟人似的。”刘小娥也待见这头驴,平时只要去供销社看到有胡萝卜,就会给它买一篮子。“来,吃吧。”刘小娥把一个胡萝卜递到了毛驴的嘴边,它张开嘴,啃了起来。隔壁的张秋月下班回来,路过周家,见大门敞开着,忍不住往里面斜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周家的小狐狸Jing,站在院子里晾毛巾。她竟然回来了?张秋月惊讶的站在了原地,又瞅了她两眼,这才打开了隔壁的大门。早知道,她的小静就应该也考大学,前段时间,她给她来信了。信里说,为了返城,她在当地的一家木材厂当了临时工。这是知青们返城的法子之一。有的人为了能返城,甚至有病不治,故意瞒着,等病到一定程度,逼着医生给他开证明,证明他得了大病,不适合参加劳作。公社里的人,对这种硬是犟着要返城的知青也没法子,把他强留下来,他也不干活,就那样病着。公社只能让他返城。北大荒的孙静,此时正在木材厂,铲着木屑。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人服,其实她是想高考来着,偏偏那几天,厂子不给她放假。她这个临时工,是好不容易弄来的,和人抢破了头,甚至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得到了这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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