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夜会后,秦徵回到家中就躺下了。正要睡过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猛地睁眼。
完蛋,他没和郑桑约定具体时间……
因为这个失误,到那天秦徵只好一大早就上山。
九月初十,深秋将去,万物萧瑟。上次看时还金灿灿的银杏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徒留一根根秃了吧唧的树杈子。
秦徵站在树下,吹着冷风,等了快一个时辰,还没等到郑桑。秦徵有点不耐烦,也实在冻得慌,准备先溜达一圈,暖暖身子。
走到小禅寺后院,秦徵看到上山的小路,想起山上的欧夫子,便决定顺路拜访一番。
欧夫子正在院中慢悠悠地打拳,看到秦徵,有点诧异,“秦徵小友,你今天怎么来了?要不要和我老头子一起练一练、强强体魄?”
慢拳比快拳难,秦徵跟不来这个速度,打着打着就快了,平白扰了欧夫子的节奏。于是秦徵摇头婉拒,说:“我是来向夫子讨口水喝的。”
身体沉浸在悠缓的运作中时,动作语气都会变慢。欧夫子慢慢地点头,慢慢地说:“好……好……好……希声,给秦徵小友看座请茶。”
被称作希声的正是那个话少本事大的少年,秦徵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大音希声。
秦徵接过热茶,和希音道谢。希音只是点头示意,仍是一句话没有。
好冷的少年啊,秦徵尴尬地喝了口水。
见此,欧夫子微微一笑,宽慰道:“秦徵小友莫怪,希声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秦徵喝茶的动作一顿。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这个不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无心之中戳中别人的私密与痛处,秦徵只觉得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了半天,强行扯开了话题,“夫子不是铸剑吗,这里怎么没有剑炉之类的?我上次来就觉得奇怪了。”
年轻人的心思,一点一滴都写在脸上。欧夫子知道秦徵很不自在,停下练拳,和秦徵坐在一处喝茶聊天,“剑炉在后崖,热得慌,可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夫子不用看着吗?”
“宝剑已成,只差最后一环,需得耐心等待。”
“哪一环?”
“天时、地利、人和。”
“什么时候才能天时地利人和?”
“不可说也,不可说也。”
“这么玄妙?”如果是别人和秦徵这么说,秦徵一定觉得此人装神弄鬼,“那要是一直没有,就一直等着?连个头都没有。”
人到欧夫子这个年纪,有今朝没明日,也就没那么在乎时日之长短了。欧夫子比了个五,“老夫替前越王铸的那柄剑,用了五年。替秦王铸的这柄剑,不会短于这个数。”
这个不会,是不想,还是不能?
“怎么感觉听起来不是铸剑,是攀比,”秦徵半开玩笑地说,“五年铸一把剑,一辈子能铸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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