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橘红,天地同色,旷野的风从大漠吹到丛林。
麋族与白鹭是敌非友,部落王从边关调来架飞行器,热情淳朴的族人将其擦洗得锃亮,却也掩盖不了它老掉牙的现实。
机械台上没有一块能让沉吝玩得懂的电子屏幕,鳞次栉比的cao作杆闪耀着古老的铜色。
居然是全手动cao作的飞行器?!
她一愣,转头望了望身后站着的两男一女。
“这玩意儿…你们谁会用?”
楚鸢一手支在腰间,努力不让自己碰到生锈斑驳的铁壁,摇了摇头。他失宠失祜,连王都也没怎么出过,这种古老的飞行器,他也只是在书上读过一些介绍。
沉吝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同病相怜,撇了撇嘴,把希望寄托在经过专业军队训练的身上。
空气中飘来一声无奈的笑叹,沉佑站在光洒进来的地方,身边跟着神色凝重的念梧,逆光勾勒出他丰腴的孕肚,几乎横贯了整个狭小的驾驶舱门。
“我来吧。你们都出去歇着,念梧留下来一起cao作。”他捧着圆滚下坠的肚皮,走起路来有些摇晃。
沉吝舒了口气,从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的cao作台前让开。
飞行器左右摇摆几下,在深红宝石般的沙漠盆地里起飞,饶过狼烟四起的边境线,在人烟稀少的森林中穿行。
参天古木横斜旁出,沉佑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谨慎地cao纵着飞行器闪避,奈何这破铜旧铁过于笨重,免不了在气流摩擦中震荡颠簸。
念梧在副驾驶位上调控着航行速度与路线导航,时不时侧眸关注主驾驶的动静。沉佑蹙起眉头,额角蒙了一层密汗,脸色苍白得厉害。
“主君,您不舒服吗?”念梧问道。
沉佑将双手死死按住cao作杆,向右方掰到极限,险险避开一只从树顶高处落下的猿猴。飞行器呈45度斜角,他重心不稳,一下子撞到冰冷的机舱内壁上。
“唔!”沉佑微微仰头,将手放在小腹上,只觉得一抽一抽的疼。他困难地深呼吸几口,小声说,“是不是快到吃药的时候了…”
“是…可是您不舒服,要不今天就算了?”念梧迟疑地从袖子里摸出个白皙小瓶。
引擎在周围轰鸣,沉佑摇头,抬手拿过瓷瓶,用牙齿拔开木塞,翻倒在手掌上心。一颗红豆似的药丸撞击了几下瓶身,滚落出来。
“最后一粒了啊…那看来…”沉佑张开嘴,将药丸含入,缓缓咽下,“快了。”
念梧有些慌神,阻拦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能默默把沉佑扶回座位。
松涛如浪,飞行器是一叶独行的舟,来时的路已经隐匿于深不见底的绿。
乘客舱只有几张裂开的皮椅,沉吝站了会儿,癫得腰酸背疼,最终熬不住还是坐了。
楚鸢拽住她的衣袖,拿出一块雪白的方帕子铺在皲裂里椅面上,才放她坐下,说:“这翘起的边边角角已经风干得像刀子一样锋利了,别人还好说,族长大人总不能穿着后腚破洞的裤子回去吧。”
“还没正式进门呢,这就关心起妻主的衣着了?”沉吝仰头笑得轻挑,拍了拍大腿,“坐这儿。”
乌木般的黑瞳流转,清澈的眼波里满是娇嗔,楚鸢如雨蝶般投入沉吝怀中,侧头靠在她肩上,墨发如丝绸铺了她满身,在冷铁覆盖下泛出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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